肖刚从烟盒里又掏出一支来,就着手里的烟屁股点上。
莫少平看了他一眼:“少抽一点,这样抽迟早会把肺给毁了。”
肖刚笑笑:“没事,习惯了,有抗体呢。”
肖刚以前的烟瘾并不大,这次的事情对他的打击确实不小。
一个警察,而且还是从警多年的老警察竟然莫名其妙地成了阶下囚,这种角色的反转换是谁一时间都接受不了。
更何况他并没有杀人,而是被人给算计了。
“子奇他们中午就走,一点过的火车去春城。”
肖刚点点头:“他和我说过了,老实说我并不赞成让他去,虽然他和我搭档多年,可是他这个人有时候会情绪化,最主要的是他不够机灵,对一些突发的事件缺少足够的应对能力。”
莫少平瞪了他一眼:“这还不是怨你,让他和你搭档就是希望你能够多磨砺他一下,使他能够有一个整体的提升,你倒好,把他护得好好的,总要让他经历一些挫折的。”
肖刚叹了口气,回头想想他确定一直对冯子奇都很照顾,危险的事情都是他自己冲在前头。
莫少平知道肖刚和冯子奇之间的感情很深,他安慰道:“没事,不就是去查个董一骠吗?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再说了,真要遇到什么麻烦不还有滇南警方吗?他们肯定也会鼎力相助的。”
“这可不是一个董一骠的问题,我担心的是董一骠的身后那股力量。要知道这些毒贩可都是些亡命之徒,万一他们狗急跳墙的话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莫少平知道肖刚说的有道理,但事情总得有人去做的。
“莫头,范诚找到了吗?”肖刚问道。
莫少平摇摇头:“没有,范诚是局里的老人了,他的本事你不是不知道,就是你都不一定能够找到他。”
莫少平说的是实话,范诚和肖刚几乎是同一时间进局里的,那个时候两个人都在刑警队,两人都有着一股拼劲,仿佛暗自也在较劲,想要争个高下。
那时候两人的破案率加在一起几乎就占了整个刑警队的三分之一,当时作为刑警队长的莫少平可是脸上有光。
在莫少平看来肖刚与范诚就是他手底下的两员猛将。
只是后来莫少平高升了副局长,肖刚去了禁毒大队,范诚也去了警务督察大队,成了两个部门的头,不过肖刚的臭脾气,大队长没干几天就被降了职。
“如果是老范去的话我就不会有这样的担心。”肖刚说。
莫少平抱着手看着肖刚:“你被凌力带回来我听说就是他抄了你的后路,你在心里一定很恨他吧?”
肖刚摇头:“我为什么要恨他?他只是在做他该做的。”
“唉,你们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才好,都是老人了,还让人像耍猴似的耍得团团转。事情出了你们就只知道撒丫子跑,你们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
“莫头,我这不是跑,我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
“可你想过后果吗?弄得清楚还好,弄不清楚那不是就坐实了畏罪潜逃的罪名吗?”
肖刚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自己从前的这个上司。
“好了,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的,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莫少平将烟头摁来,站了起来。
“莫头,老范应该不会离开桥城,我了解他,此刻的他就是当初的我,他也想查出真相洗脱自己的罪名,所以我敢保证他肯定就躲在桥城的某个地方。”
莫少平抿了抿嘴:“这个我也想到了,小子,你说句心理话,你是想他查到凶手呢还是想他被我们找到?”
肖刚又笑了:“我宁愿他能够查到凶手,那样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再说了,我可不指望凌力那家伙,做事太死板,一板一眼的,不懂得变通。”
“就你们懂得变通,一个被关在这儿,另一个在逃,你们这都叫什么事儿!”莫少平背着手离开了屋子。
那辆破旧的小奥拓驶出了小区。
原本正在小区门口聊天的两个男人都愣了愣。
“向东,那不是谢寡妇家的车子吗?开车的那男的是谁啊?”其中一个男人对另一个问道。
被问的那人是谢寡妇的追求者,叫庞向东,也是住在这个小区里。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摇摇头,他也不认识范诚。
那男人说道:“该不会是谢寡妇把车给卖了吧?上次我去找她,说是想花点钱把这车子买过来可她拒绝了,其实我给的价钱已经不算低了。她说不卖,留下这车子就是想要留个念想,那时我还寻思这婆娘倒是重情义,可怎么这车就易主了呢?”
庞向东没有再搭理他,只推说还有事情就走了。
庞向东来到了谢寡妇家的门口,用力地拍了拍门。
谢寡妇把门打开,见是庞向东,没好气地说道:“你吃枪药了?有你这么敲门的吗?”
“那个男人是谁?”庞向东沉着脸。
谢寡妇被他问得懵了:“什么男人?”
“别在我面前装,你家的奥拓车呢?我问的是开车的那个男人。”
谢寡妇笑了,她总算明白庞向东为什么要来找自己了。
“你管呢!”
谢寡妇可不给庞向东好脸色,她知道庞向东喜欢她,庞向东也经常帮她做一些力气活儿,可他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我说过,你只能是我的,我不许你有其他的男人!”庞向东很霸道,偏偏谢寡妇就不吃他这一套。
“哟,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配吗?庞向东,我的事情你少管,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我爱跟谁在一起也是我的自由。对了,我还就告诉你了,那人是我新找的男人,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缠我。”
“你……”庞向东急红了眼,可却是说不出话来。
“砰!”门关上了。
庞向东气得直咬牙。
范诚不知道自己背了这么大的一个锅,被一个根本没见过也不认识的男人给惦记上了。
开着那辆老奥拓,他再一次来到了“洪荒之力”健身馆。
不过这一次他是在不远处的那个停车场停了下来,他停车的位置正好能够看到健身馆的大门口。
这个时候健身馆的大门还是关着的,应该是还没有到开门的时间。
他没有下车,坐在驾驶座上,调整了一下靠背尽可能让自己坐得舒服一些,然后点上一支烟。
昨晚想了一个晚上他都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所以他只能用最笨的法子,蹲守。
他要紧紧地盯住那个江文波,看看江文波到底都和些什么人接触,从中找到那个指使江文波杀人并嫁祸给自己的幕后黑手。
办法虽然笨了一些,但有时候这样的笨办法却很有效。
江文波出现了,他是打车来的。
今天他穿了一套黑色的运动服,背了一个运动包。
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就好像昨天范诚找他的事情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范诚掏出手机来,打开了电源。
这是他对江文波说过的,每半小时他会开机来看一眼,他希望能够看到江文波的信息,哪怕现在看到江文波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给他发信息,他还是习惯性地开了机。
才开机就看到一条信息冒出来。
那电话号码很熟悉,是梅映雪。
范诚点开了信息,只有三个字:是你吗?
范诚没有回,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直接就把手机给关机了。
梅映雪不只给他发了这条短信,甚至还打过好几次电话。
自己根本就不该给梅映雪打那个电话。
范诚有些后悔,他不该让梅映雪坐蜡,他知道梅映雪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他不敢接受,而且在他看来自己曾是梅映雪的师父,论年龄梅映雪要小他不少,他们之间不合适。
自己不该联系梅映雪的,这不是给人家出难题吗?
换做是他范诚也不愿意做这样的选择题,因为这个时候无论是怎么选都会给自己的心里留下阴影。
电视里常常有那样的桥段,这么做会毁了一颗道心,会永远成为自己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梅映雪的手机响了,她身子一震,立马来了精神,会不会是他打来的?
她走到桌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文峰派出所的副所长打来的。
“我是梅映雪。”她很公式化地说了一句。
“梅队,我是文峰所的老余啊,有个事情要向你们反映一下,刚才我们片警去看几个老人的时候遇到了这么一个事儿。”
梅映雪静静地听着。
听完后她的情绪终于有些激动了起来:“确定是他?”
“嗯,我们的人把范诚的照片拿给他看了,他确定那个人就是老范。”
梅映雪说道:“他说老范向他打听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江文波,原来化肥厂老江家的二儿子,这小子原来也是在社会上瞎混的,眨眼就成了健身教练,他在的那家健身馆倒是很有名,叫‘洪荒之力’。”
“谢谢你老余,这个情况太重要了,谢谢!”
挂了电话梅映雪就冲出了办公室,她没有叫人和她一道,而是自己开车前往那家叫“洪荒之力”的健身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她想可能潜意识里自己并不希望老范被警方抓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