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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远东痛得尖叫了一声,额头冒出冷汗,下意识就用手捂着被踹的地方喘气。
  柯西宁顾不得好笑,趁陆远东没注意他,箭步离开了包厢,徒留下背后一串见不得人的辱骂声,粗鲁不堪到连服务员经过包厢都忍不住皱眉。
  上了出租车,柯西宁开始盘算下一步的打算,他这样和陆远东撕破皮,公司那边暂时不能去了,去了也是自投罗网。要是询问蓝宇,蓝宇的答案肯定是求助严叙,确实,求助严叙是最稳妥也是最快速的方法,可柯西宁很多事没想好,不想这么快就麻烦严叙。
  司机师傅盯着后视镜看了很久,突然说道:“您是柯西宁吧?演《霹雳闪电侠》的柯西宁?”
  《霹雳闪电侠》是一部动画片改编而成的真人青春剧,除了小朋友,大多数人的眼里,无论是浮夸的变身动作,还是羞耻的人物台词,都能称得上是雷剧中的战斗机。可柯西宁并没有以演这部剧为耻,比起所谓的雷剧,他更讨厌饰演人渣,至少闪电侠能带给孩子快乐,而人渣带来的只有痛苦。
  柯西宁是乔装打扮出街的,没想到这样也能让人认出。他矢口否认道:“师傅您看错了,我不是柯西宁,就是长得和他比较像……您要不再看两眼?”
  恰好是红灯,司机师傅停下车,回头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柯西宁,恍然大悟道:“小伙子你肯定不是,柯西宁比你胖挺多的,你这太瘦了。”
  大多数明星在镜头里都会比本人胖一些,柯西宁也不例外,他笑着问道:“师傅你也喜欢柯西宁?”
  司机师傅害羞地摸了摸鼻梁:“我算不上吧,我媳妇和女儿喜欢。我女儿喜欢他的《霹雳闪电侠》,媳妇喜欢他的《阿t传奇》。”
  阿t传奇是他三年前拍的一部苦情剧,讲了一个傻子追求女神的故事,最后女神初尝禁果,未婚先孕,把孩子托付给了傻子,傻子就又含辛茹苦地养起了小女孩。
  故事的最后,女神嫁给了她爱的人,找回了女儿,一家三口团聚。傻子仍然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部剧是柯西宁拍的剧中,为数不多挺有质量的一部,深受已婚女性和中老年人的钟爱。很长一段时间,柯西宁他以为自己靠着这部剧红了,等他接到无数类似的剧本后,他才明白,他这不是红了,而是走向了另一个套路。套路多了,观众自然会厌倦,柯西宁就这样不温不火了挺多年。
  “哎……”司机师傅问道,“你和柯西宁长得那么像,是不是也挺爱看他的电视剧啊。”
  柯西宁摇了摇头:“我不喜欢看他的剧,我喜欢看严叙演的。”
  “严叙啊。”听到严叙,司机师傅眼睛骤然一亮,他感慨万千,“那柯西宁怎么能和他比?他们也差太多了吧。”
  原来连路边的司机师傅也知道他和严叙之间的差距啊,柯西宁撑着下巴看路边的风景。不一会儿,车子行驶到了一处富人的别墅区。
  柯西宁只来过这里一次,他不确定能找到准确无误的地址,他站在别墅区门口,绞尽脑汁找寻着被他掩藏在深处的记忆,尝试着按响了一户人家的门铃。
  门铃响了两三声,别墅内传来中年女性的声音:“谁啊?”
  柯西宁擦去掌心的手汗,深呼吸道:“是师母吗?我是柯西宁,来拜访贺前辈。”
  门里头的女声沉默了两秒,继而爽朗一笑:“我不是师母,我就是一个保姆,柯西宁是吗?你等一下,我上楼问一下先生。”
  没过两分钟,穿着围裙的保姆风尘仆仆地下楼,给柯西宁把门给打开了,笑着把他给迎进来。柯西宁见过贺前辈的妻子,确实不长这样,他由于叫错了人而尴尬地笑了笑。
  保姆催促道:“您快上楼吧,先生在二楼的书房等您。”
  柯西宁迈着步伐上楼,扣响书房的门,贺军正在作画,听到动静便让他进来,他就没怎么犹豫地推开了门。
  贺军退休之后挺有闲情逸致,平日里就作作画写写诗,日子过得也挺和和美美,他见柯西宁来了,洒脱地把笔扔进笔筒里。
  柯西宁先寒暄了一番,问道:“师母怎么不在?”
  “她去幼儿园接孙女去了。”贺军感慨地坐在沙发上,他让柯西宁也坐,柯西宁不好推辞地坐在了另一张沙发上,“我这儿子和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工作太忙,连接孩子的功夫都没。你师母又不放心让保姆去接,这几天都是自己去的。”
  贺军已经五十多了,人倒是精神,头发染得全黑,看不出一丝白发,反倒是柯西宁在自己的脑袋上找找,怕是能找到好几根白头发。
  那保姆做完晚饭后,上来和贺军告别就回了家,看来确实贺军确实不太放心让保姆在家里待太长时间。
  “对了。”贺军如鹰般的目光盯着他,“你这次来,是为了公司和你解约的事吧?”
  柯西宁心里一惊,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贺军笑道:“我虽然退休了,可在公司还是有人脉的。你也算我半个徒弟,你要被人赶走,我怎么可能不清楚?”
  柯西宁看贺军那么成竹在胸的模样,倒是放宽了心。
  “不过我真没办法留你。”贺军把一张名片递给他,“这个制片人,近期将要投拍一部大制作的电视剧,叫……《宫闱》,对就叫这个名,你去lan找他。如果你要来了这部外戏,公司有钱可赚,就不会和你解约了。”
  lan是一家高级会所的名称,这些年来柯西宁去那里的机会屈指可数。
  名片上写了一个柯西宁耳熟能详的名字:徐桥。这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制片人,投资无数电视剧和电影,每一部都收获颇多,他要真能结识这位,确实是个不小的收获。
  “可……”柯西宁犹豫道,“我这些年没什么作品,徐先生怕是不会用我。”
  贺军打断了他:“你别妄下定论,任何事都得试试再说。”
  目送着柯西宁离开,贺军拨了一个号码过去,他笑道:“你家那个小崽子被我诓过去了。”
  对面说了些什么。
  贺军摇头:“真被你猜中了,西宁放着你不用,舍近求远来找我这个外人,可我现在哪有什么实权啊,要真有什么途径,怎么就至于让我这徒弟那么多年来都没什么好资源,成天接一些烂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严先生终于要出现了,喜大普奔
  第6章 山风
  lan的中文名就叫岚,是宁安市有名的一处高级会所,以娱乐设施丰富和保密性高而出名,也是各路明星和商界精英常去的场所。岚为了保证私密度,要求每一位客户必须用实名制注册vip会员,一律拒绝娱记的来访。
  一些赞助商大方的剧组会邀请主创人员去岚聚一聚,柯西宁在娱乐圈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自然早就成为了岚旗下的会员,能够自由出入其中,可除非剧组聚餐,柯西宁一般不会去这家会所。
  原因有挺多,消费高是其一,其二就是……岚表面上看起来风清月明、不掺杂一丝污浊之气,可再怎么风雅,也是一个娱乐会所,许多圈外不为人知的事情就在此处交易。
  三个字可以概括,水很深。
  柯西宁走进了岚的走廊里,握着名片踌躇不前,这名片里除了徐桥的姓名和身份,贺老前辈还贴心地在上头写了一个房间号,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徐制片人待着的房间。
  冷静下来后,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有些冲动。自陆远东明目张胆地通知他解约风波后,柯西宁病急乱投医,找上了许久不联系的恩师贺老前辈。好在贺前辈并未为难他,反倒处处为他着想,还给他一张徐桥的名片和所在地点。
  徐桥投资的片子全是大制作,薪酬不会低。目前柯西宁确实拿不出三千万的赔偿金,权衡利弊之下,公司肯定会让他出演这部大片,压榨他的剩余价值。但这不是最重要的,经纪公司看中人脉,若是公司能够通过柯西宁,结识到徐桥攀上这座大山,就有机会合作别的片子。
  无论从短期利益还是长期利益,公司都不会放过徐桥这个大饼。
  但所有的前提,建立在柯西宁能够拿到这部新剧《宫闱》的名额。
  听贺军推荐后,柯西宁只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热血沸腾之下一股脑儿地找到了岚,想要向徐桥毛遂自荐。但真正走进这里,他才想起一件完全被自己忽视的现实。
  争夺《宫闱》名额的演员有千千万万,如果所有明星靠着毛遂自荐,轻而易举都能拿到这里的角色,那徐桥就不是资本家而是慈善者了。而徐桥又凭什么在这些演员中,选中他这样一个烂剧连篇的过气演员?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柯西宁就处于这一矛盾点上,他手里死死地捏着黑底烫金名片,徘徊左右,踌躇不前。
  没过多久,柯西宁收到一则贺前辈发来的信息:万事都要豁出去试一试,不试,你怎么就知道不成?
  这句话发得恰是时候,就像贺老前辈在柯西宁的背后长了一双眼睛,犀利的目光探索着他……柯西宁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视线之内。
  柯西宁觉得吓人又好笑,紧张感逐渐消失不见,他走到那处名为春之宴的包厢门口,可没想到别的包厢都来去自如,这个包厢外面偏偏站了两个身穿黑色西装西裤的彪形大汉,他们挡住了柯西宁的去路:“请问您有预约吗?”
  柯西宁不确定贺军有没有和徐桥提过他,他不愿那么莽撞地把恩师直接搬到台面上来,只好退后一步说:“没有预约,但我有事找徐先生。”
  保镖公事公办地把柯西宁推拒出去,语气还挺客气:“您请回吧,没有预约都不许进。”
  这保镖不是在徐桥身边随行的,就是岚特意放在这间春之宴来保护徐桥的,免于闲杂人等进出。
  若是前者还好说,后者的话,包厢里应该有挺重要的事商量,不方便闲杂人等偷听到,不出意外的话,很有可能是对《宫闱》这部剧的讨论。
  柯西宁识趣地没有硬闯,停步沉思要怎么进去,一阵淡淡的须后水味道从里面传来,包厢门先是打开了一个缝,继而豁然开朗,把闷闷的空气都带动起了一股清爽的气流。
  这味道非常熟悉,严叙就只习惯这个牌子的须后水,家里置备了好些瓶,出行在外也带着。他家的大双人床上永远放置着两个枕头,另一个真丝枕套上还残留着这种独特的味道,若隐若现的气息撩动着柯西宁的心。
  几年前,偶尔夜明星稀的日子,严叙在工作没回家,思念涌上心头,柯西宁睡不着觉,就是靠闻着另一边枕套的味道,想象着那人靠在身旁安睡的模样,回忆着他深刻如雕塑般的脸庞和吹拂在耳边的灼热气息,喘息着,难以自控地将自己放纵在欲望的深渊里。
  “严……叙?”柯西宁不可思议地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从春之宴走出来的男人。
  男人非常高,将近一米九,柯西宁也有一米七大几,但注视他时往往需要稍微抬着头,否则两人的视线就不在同一个平行线内。
  严叙今天穿得也挺正式,一身找不出出错点的经典铁灰色西装,熨帖得一丝不苟的西裤完美地包裹着他的大长腿和臀部,令人血脉喷张的肌肉线条被很好地掩藏在这一身装备之下。或许是真的太久没有见到他了,分明是自己合法的丈夫,柯西宁却像回到了七年前第一次遇到男神的时候,看一眼便匆匆收回视线,生怕对方注意到自己。
  严叙哂笑又温柔的神情一闪而过,没被对方捕捉到,他低头对上柯西宁的目光,表现得很惊讶的模样:“西宁?你怎么在这里,剧组聚会吗?”
  柯西宁觉得严叙也挺了解他的,知道他除了剧组聚餐没什么别的机会来这里。他摇了摇头,说道:“你猜错了,这次我来是为了别的事。”
  多日不见,严叙仍然是柯西宁眼里的严叙,对于别人不主动说的事,他从来不会问到底,只是说:“结束后你给我发个信息,我送你回家。”
  柯西宁拉住严叙的手臂,可看门口两个极有存在感的保镖目不斜视地站在两旁,便立刻像被火苗烫到一样松开了手,他尴尬地笑笑:“那你呢?”
  严叙看他,神情被昏黄的走廊灯笼罩着,让柯西宁看不透彻,他说:“我也回家。”
  没想错的话,严叙的这个家,和他的家,应该是同一回事儿。严叙说完和柯西宁告别,接着转身就走,柯西宁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下定决心叫住严叙:“你……去哪里?”
  严叙:“洗手间。”
  “我和你一起去。”柯西宁反应很快。
  严叙站在原地等柯西宁,等他走到身边,说道:“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像个小孩子。”
  柯西宁完全不赞成严叙对他的评价,普通圈子的男人工作七八年来,或许仍能保持一颗孩子的心,可他柯西宁不在普通圈子生存,而是在战场一般的娱乐圈,怎么可能停留在七年前什么都不懂的他?
  严叙说他像个小孩子,不过是对他要求一起去洗手间的行为,做出的评价而已。而柯西宁心里清楚,他那么做,不是因为孩子气,也不是因为留恋严叙,只是因为徐桥——他可是亲眼见到严叙从徐桥所在的包厢出来的。
  他们站着放尿,柯西宁目光一斜,无意之中,碰巧看到严叙把他那硕大的物事放回三角内裤里,沉甸甸的一坨蛰伏在其中,乖巧又安静,不像柯西宁被拉着滚床单的时候,这玩意儿凶起来可以让他昏睡大半天。
  严叙自然发现了柯西宁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提醒他:“西宁,我们回家再看?”也就严叙本人了,一本正经地说着色气满满的话。
  柯西宁忽然回过神来,他红着脸走向洗手台,洗手台的中间插着一支粉色的月季花,含苞待放,欲语还休,他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假花,倒是做得栩栩如生,真假难辨。这年头人和花一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分辨不清。
  他把流水往脸上扑,消去那无语的燥热,即便闭着眼睛,柯西宁也能感受到严叙在用他旁边的洗手池:“你……和徐制片人很熟吗?”
  “徐桥?”严叙回头看他,“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柯西宁否认道:“我不认识,但我有事找他。”
  严叙用湿巾擦去手上的水迹,他问柯西宁要不要,柯西宁摇了摇头,很随意地把水珠从手上甩掉。严叙见惯不惯地看着柯西宁的一系列动作,在家也是如此,柯西宁经常忘记掀马桶圈就撒尿,拖鞋不知道扔在哪个角落经常赤脚找拖鞋,不分他们各自的毛巾拿来就擦脸。
  这些习惯有些粗心,和严叙的生活习惯大相径庭。他和柯西宁住在一起的第一个月,算是蜜月期,他和公司请了一个月的假,与爱人待在一起。严叙从头到尾只做了两件事。
  做爱和教育。
  前者,他和柯西宁很契合,他很满意。后者,即便严叙怎么纠正柯西宁的错误,他也无法改变柯西宁二十多年来的习惯,之后他隐隐觉得柯西宁也听烦了他一板一眼的纠正,也就顺遂着柯西宁,不再勉强。结果那么多年来,柯西宁确实没改掉这些毛病。
  “徐桥是我发小。”严叙轻描淡写地说,“我找他来商量些事。”
  他和严叙一致同意非公开,所以互相都没把手伸向对方的好友圈。可柯西宁最好的朋友蓝宇严叙也认识,柯西宁却对严叙的好友圈一概不知,他甚至不知道徐桥竟然是严叙的发小。
  所以正确来说……是柯西宁单方面没有融入严叙的好友圈。
  柯西宁甩开脑海里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没提公司强行解约的事情,单刀直入地说:“严叙,你能把我带进春之宴吗?”
  第7章 宫闱
  严叙没直接说好或是不好,他像是未卜先知一般猜到了柯西宁的目的,问道:“西宁,你想要《宫闱》的名额?”
  柯西宁先是讶异了一番,后来一想,既然是发小,严叙清楚徐桥即将要筹备的新剧,再联想到自己身上,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没有矫情地否认,直截了当地点头:“是的,我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