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干活不给工钱这种事,他都能说得出口,真是够不要脸的。
季听笑意盈盈,温柔婉拒了:“你回去告诉皇上,本宫在照顾驸马,实在脱不开身。”
“殿、殿下,这可是圣旨啊。”小夏子擦了一把汗道。
季听笑意不变:“本宫知道,可脱不开身也是没法子的事。”
“若是皇上怪罪了该怎么办?”小夏子本以为是份好差事,到了这边才意识到不对劲,顿时欲哭无泪。
季听眼中的笑意淡了些:“那也没办法,不管皇上怎么怪罪,本宫只能受着了,公公请回吧,驸马该吃药了,本宫得先行一步。”
说罢她就直接转身往客房去,小夏子本想跟上,却被扶云给拦住了,笑眯眯的强行送了出去。
季听回到客房后,申屠川坐在床上看她:“皇上怎么说?”
“要我回去帮忙劝武将们。”季听回答。
申屠川微微颔首,继续等她下面的话,结果等了半天都没音,他沉默一瞬后问:“只是如此?”
“嗯。”季听似笑非笑。
申屠川无言许久,才轻轻叹了声气:“皇上真是……越挣扎越难看,我都替他丢人了。”
他看着和季闻有三分相似的季听,心想一个爹妈生的,资质竟也能差这么多,难怪他爹娘只要了他一个,主要是生孩子这件事过于冒险了,一不留神冒了生命危险,生出的却是个蠢货,实在是得不偿失。
“你想什么呢?”季听问。
申屠川回神:“我原本就没想过要殿下生孩子,如今更是不想了,你那养身汤对男子有用吗?要不我同你一起喝吧。”
季听:“?”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们在郊县拌嘴打闹,宫里的气压却一日比一日低了,每一次上朝对季闻来说都像一次凌迟,只是看那块空了的地方,都有种受折磨的感觉,而当听到季听拒绝回来的消息后,他又一次大发雷霆,却最后只能继续下旨,妥协恢复季听的官职。
然而季听还是不肯回来。
这一天一天的耽误,武将们已经有许久没上朝了,文臣们也不知该说什么,即便是想弹劾他们也没法子,谁叫人家没犯错,只是辞官呢。
眼看着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文臣们也开始对季闻施压了。
“皇上,周老将军如今卧床,那些武将肯给三分薄面的,也就只有长公主殿下了,皇上还是尽快将殿下召回,尽快将此事解决了吧!”赵侍郎恳切道。
他一开口,立刻有不少人附和,只想将此事尽快平息。在朝为官的个个都是人精,自是知道季闻原先在兵营安插人手是为了什么,然而此事说起来确实不厚道,连他们文臣都有些汗颜。
要文臣做武将事,这不是胡闹嘛,若是皇上让那些莽夫进六部,他们怕是也要辞官的。
文臣们七嘴八舌的劝谏,季闻脸色阴沉,只想拂袖而去,然而他还是忍到了退朝,黑着脸去了张贵妃宫里。
张贵妃忙迎了上来:“皇上这是怎么了?”
“他们都要朕服软,要朕叫季听回来。”季闻只说了这一句。
张贵妃柳眉一竖,将那些臣子狠狠的骂了一通,见季闻的脸色好些了才劝慰:“皇上别听他们的,他们就是看皇上好欺负,才会如此对待皇上!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没了,周岳不中用了,只有她才能安抚那些武将。”季闻淡漠道。
张贵妃抿了抿唇:“这可如何是好?”
“罢了,不能再拖下去了,此事得尽快解决才行。”季闻沉声说了一句,算是已经妥协了。
张贵妃小心的问:“皇上打算怎么做?”
“先前已经答应让她官复原职,她却依然不肯回来,朕也不知她到底想要什么。”季闻神色郁郁。
张贵妃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半晌缓缓道:“或许是还在因为申屠川生气呢?”
季闻神色微动。
“那钱德将申屠川害得那般惨,他却只是挨了一剑在府中养伤,什么处罚都没有,也难怪长公主会生气,”张贵妃不咸不淡的说完,又立刻补上一句,“她愿意生气就气去吧,皇上可不能惯着她。”
季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难不成真要朕杀了钱德她才满意?”
张贵妃垂下眼眸,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一日之后,又一道圣旨到了郊县。
季听已经无语透了,拿了圣旨之后便打发了来者,又跑去寻申屠川了。
“皇上这次又开了什么条件?”申屠川一见她进门就问。
季听扬扬手中圣旨:“多了一条,答应只要我回去,他便杀了钱德。”
申屠川失笑:“就是只字不提虎符的事。”
“无妨,要不了几日,他就得亲自给我送来。”季听随手将圣旨丢在了桌上,款款坐下了。
申屠川静了静:“殿下真打算杀钱德?”
“怎么会,他是皇上心腹,若我真杀了他,皇上定会记恨,不如等拿到虎符风光回京后,再作个人情送给皇上,别管他私下里怎么想,面子还是要给足的,”季听说着斜了他一眼,“会怪我不替你报仇吗?”
“殿下不是已经刺伤了他,算是报仇了,”申屠川温声道,“既然不打算动他,那就将圣旨保管妥当,过几日回京都后给他瞧瞧。”
季听沉默一瞬,真心的说一句:“申屠大人可真是阴损,本宫佩服。”
第82章
“不及殿下万分之一。”申屠川不紧不慢道。
季听嗤了一声:“别,本宫跟你比可差远了。”
“殿下不必谦虚。”申屠川回了一句。
季听似笑非笑:“本宫可没跟你谦虚。”
扶云进来时就听到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于是又默默退了出去,出门后遇到牧与之,立刻高兴的跟了过去:“牧哥哥你又要出门吗?”
“嗯,”牧与之眉头紧皱,声音里也夹杂了些许火气,“这里几家商铺不查也就算了,一查才知道有那么多漏洞,我这几日有的忙了。”
扶云见他心情不好,顿时后悔同他说话了,正想该怎么溜走时,牧与之冷着脸横了他一眼:“你没事在这儿闲逛什么?”
“……我没闲逛啊,方才本来是想去找殿下的,看到她和驸马在一起,我就出来了。”扶云讪讪回答。
一听到季听同申屠川在一起,牧与之眉头皱得更深:“既然要去找她,为何见着驸马就不去了,就是因为你不上进,才会让驸马被专宠。”
扶云:“?”
牧与之横了他一眼:“既然争宠一事上指望不了你,那你就去读书吧,今晚我回来检查功课。”说罢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扶云欲哭无泪的回了自己的厢房,第一万零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叫住牧与之。
长公主府的人在郊县怡然自得,远在京都的季闻脑子却要炸了,他在又一次被季听拒绝后,终于意识到症结所在,于是当晚盯着好不容易得来的虎符看了一夜,翌日眼睛通红的重写圣旨。
当季听听小夏子宣读旨意时,总算是勉强觉着满意了,但一看虎符没跟着圣旨过来,又暗骂季闻鸡贼。
“殿下,您这下总该跟奴才回京了吧?”小夏子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奔波,前日直接累得吐了血,单是站在那双腿都打摆子。
季听接过圣旨看向他:“夏公公是不是瘦了?”
“……多谢殿下关心,只求殿下随奴才走吧。”小夏子说着话都要哭了。
季听叹了声气:“本宫是不会走的,叫皇上不必再费心了。”单一个口头承诺就要她回去,季闻倒是想得挺美。
“对、对了,奴才这几日累糊涂了,刚想起来皇上还有一物要奴才交给殿下。”小夏子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不大的木盒。
季听顿了一下,猜到里头是什么后一阵无语,心想季闻这也是无耻到一定地步了,先看口头承诺能不能将她哄回去,如果不能再亮出底牌。
她接过木盒打开,果然看到赝品虎符被端端正正的放在里头。季听勾起唇角,将盒子还给小夏子。
“……殿下。”小夏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季听轻笑一声:“皇上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你回去转告皇上,如今本宫心系驸马,实在无心回京。”
“殿下!”小夏子真给她跪下了。
然而季听还是还是扭头就走了。
当小夏子再次把季听拒绝回京的消息带给季闻后,季闻连发脾气的劲儿都没了,只是颓废的坐在桌前,双眼无神的盯着虚空发呆,许久之后喃喃一句:“如今整个凛朝都将朕当成了笑话……”
李全赶紧劝慰,然而见他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一般,只得给小夏子使了眼色,要他去找贵妃娘娘来。小夏子先前险些代替他成了大内总管,自是不满意他使唤自己,但是这几日他的差事连连失败,早已经不像先前那般有底气了。
他这稍微一犹豫,李全直接一脚踹了过来:“还不赶紧去!没用的东西,什么都做不好!”
“你!”小夏子愤怒的要同他吵,结果一抬头对上季闻阴郁的眼神,立刻屁滚尿流的离开了。
他走了之后,季闻面无表情的问:“你叫他去哪?”
“奴才让他去请贵妃娘娘,奴才深知自个无法帮皇上解忧,可见皇上这般难受又跟着揪心,唯一想到的法子便是请贵妃娘娘为皇上解忧,”李全说着话便跪下了,“奴才擅自做主,还请皇上责罚!”
季闻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要责罚他的话,他便识趣的到一旁站着去了。
张贵妃很快就到了看到季闻后眼眶一红,哽咽着上前行了礼。
季闻眉眼放缓:“见着朕就哭,朕欺负贵妃了?”
“皇上,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开玩笑,”张贵妃别开脸,情绪稳定后才看向他,“长公主不肯回京的事小夏子已经告诉臣妾了,她定是还在生皇上的气,臣妾已经想好了,臣妾亲自去请她回来,她向来讨厌臣妾,说不定骂臣妾几句,她便心里畅快了,也就回京了。”
张贵妃说着便要走:“臣妾现在就去收拾行李,这就去郊县。”
“回来,”季闻见她这般着急,竟然笑了出来,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将她拉到了怀中,“这世上真心对朕好的,也就贵妃你了。”
“皇上。”张贵妃哽咽着抱住他。
许久之后,季闻松开她,冷淡的说一句:“既然皇姐是生朕的气,那即便是你去了,她也不会消气,不如朕亲自去请。”
他说罢,看向被退回的虎符,许久之后才缓缓道:“这东西也是她的,当初交上来时代带了气,所以如今不肯要,也不知朕亲自去送,她可会赏脸收下。”
“臣妾同皇上一起去。”张贵妃忙道。
季闻垂眸:“不必,朕自己去便好。”
张贵妃欲言又止,但见他主意已定,便没有再要求了,只是贴心的说一句:“驸马如今重伤,长公主独自照顾确实叫人不放心,皇上这次是请他们回京疗养的,是疼惜他们。”
季闻笑了:“你倒是会为朕找台阶。”
“皇上!”张贵妃又是着急又是嗔怪。
季闻叹了声气,面色比先前好了不少:“罢了,就听贵妃的,朕这次去是请驸马回京疗养。”
“是,皇上。”
张贵妃这才有了点笑模样,又同季闻说了会儿话,才叫人准备出宫事宜,待将季闻送上马车,目送禁卫军离开皇城后,她才猛地跌坐在地上。
“娘娘!”宫女惊慌失措,赶紧冲过来扶她,她却像块烂泥一般,怎么也扶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