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清如与韩征成亲次日,小杜子便直接改口叫她‘干娘’了,只哪怕他已经改口几日了,施清如依然有些不习惯,可又说不转他,也只好由他去了。
听小杜子说完,她心里立时又松快了几分,笑着低声道:“又是请潭拓寺的高僧,又是请大相国寺的,就不怕两家高僧来了,都不肯尽心尽力,因为担心回头不知道功劳该算是哪家的呢?”
小杜子坏笑道:“这大概就叫‘病急乱投医’?要我说,她们还不如去废弃了的东宫好生上几炷香,磕几个头,好生忏悔一番,指不定比什么高僧来了都管用。”
当年废太子一家都伏诛后,东宫便空了下来,都知道屋子一旦不住人,便会荒废得很快,便是皇宫里的宫殿也不能例外。
加之隆庆帝一直膝下空虚,太子之位便也空了这么多年,越发没有修缮东宫的必要,于是偌大一片东宫,远远瞧着倒还是红墙黄瓦的,与其他宫室没什么两样,离得稍稍近些,便立时能感觉到冷清萧索。
早已是整个皇宫里唯一比冷宫还要萧条的地方,宫里所有人都是能不靠近,便绝不会靠近半步的。
小杜子说完,顿了顿,又道:“真是难为干爹怎么想来,听说一开始沈留柳哥都想的是,装早年死在太后手里那些妃嫔算了。可干爹却说,装妃嫔不顶用,她是妻,那些妃嫔是妾,本来在她看来,就都是奴婢,死了也就死了,她才不会心虚害怕。倒不如直接装个厉害的,这才想到了装废太子一家,嘿,没想到效果竟这么好,干爹还真是神机妙算!”
施清如心里自是什么都知道,只如今不能说而已,便只是点头道:“是啊,的确挺难为督主怎么想来的。”
小杜子小声道:“我虽然进宫进得晚,当年废太子一家伏诛时,我还没出生,可想也想得到,人好好的原配嫡长子,好好的太子当着,怎么就会忽然便谋反了?再一看结果,嗬,皇上上了位,那到底是谁捣的鬼,便是傻子也看得出来了。本来这世间当后娘的就没几个好的,太后自然也不能例外,何况别人家只是争家产,了不起也就是争爵位而已,这争的可是万里江山,后娘继子不更得拼了命的陷害原配嫡长子,拼了命的争了?”
所以太后与隆庆帝还真以为他们当年的所作所为压根儿不为人知不成?
不过是碍于强权,没人敢说而已,但一旦有了合适的契机,真相势必立时便能大白于天下……
施清如想着,小声与小杜子道:“好了,你心里知道这些就行了,嘴上就别再说了,要知道这宫里多的是聪明人,怎么别人不见说,难道别人就瞧不明白不成?”
小杜子忙笑道:“干娘放心,儿子就在您面前说说而已,在别人面前,绝对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施清如点点头:“那就好。那如今还有人传有关督主的那些个谣言吗?昨晚的事,又不会惹人怀疑吧?”
别人她不担心,就怕萧琅会怀疑,太后母女主仆都是做贼心虚,自然对见鬼了深信不疑;萧琅却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且自来精明能干,怎么可能丝毫都不怀疑?
实在时机巧了些,白日里有关韩征的谣言才满天飞,晚间仁寿殿便闹了鬼,今日更是传得比有关韩征的那些个谣言更要广更要快,甚至堪称直接都给覆盖了,别说萧琅了,谁都要怀疑。
那还是他的骨肉至亲,哪怕再不好、再让他失望痛心,血脉亲情也是割不断的,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太后与福宁长公主都被吓成那样儿了,还无动于衷,当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小杜子道:“倒是没人再乱嚼干爹的舌根了,都议论闹鬼的事且来不及了。昨晚事情也极是隐秘,都是干爹的绝对心腹,也个个儿的高手中的高中,还是孙哥亲自带的队,应当不至惹人怀疑。不过只闹一次鬼,宫人们议论上几日,只怕也就平息了,还是不够,所以干爹说了,还得找机会再来一两次,越发把事情坐实了才是。”
施清如皱眉道:“再来一两次,就怕会露马脚,别人不说,萧大人便很难瞒过去,总之要加倍小心才是。”
小杜子忙笑道:“干娘放心,干爹也想到了这一茬儿的,定不会出岔子的。对了,干娘,干爹还让儿子告诉您,若仁寿殿传您或是老爷子去问诊,千万要立时打发人去司礼监说一声儿,以免出什么意外。”
施清如点头应了“好”,“若仁寿殿有传召,无论是我还是师父,我一定会立时打发人去司礼监告知的,不过想来仁寿殿如今也不可能再传我们师徒去问诊了吧?”
除非太后不怕死了,可看她的样子,分明就惜命的紧,分明就还想再活五十年,再享五十年踩着别人的鲜血与性命才换来的至尊富贵与荣华!
小杜子笑道:“干爹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么?”
施清如道:“倒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那太后病成这样儿,皇上定会亲临探望,就算太后不能说话了,福宁长公主与段嬷嬷却是还能说的,万一她们……”
就跟当初邓庶人一样,哪怕自己就要死了,也要拉了韩征和她垫背呢?尤其她们还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性命之忧,就比当初的邓庶人更没有顾忌了。
小杜子低声道:“听说丹阳郡主一直守着太后与福宁长公主,想来不会给她们说的机会,何况说了又有什么用,萧大人昨儿才亲自给干爹验过身,干爹根本就行得直站得正,有什么可怕的?”
施清如想到小杜子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得笑道:“也是,督主光明正大,便皇上知道了又如何?那督主说了他今晚能回府吗?”
小杜子摇头道:“只怕还是不能,让干娘只管吃睡自己的,不要担心他,也不要胡思乱想,最糟糕的时刻都已经过去了,后面还有什么可怕的,只会越来越好。”
施清如点点头,“我记下了,会吃好睡好的,你今儿也不必回府了,就留在宫里服侍督主吧,记得也要让他吃好睡好,等回府时,瘦了一点,憔悴了一点,我都唯你是问啊。”
小杜子忙应了是,见施清如已没有别的吩咐别的话儿了,才笑着行礼告退了。
施清如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是啊,督主说得对,最糟糕的时刻都已经过去了,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到了傍晚,隆庆帝听说了太后病重的消息后,果然带着韩征,去了仁寿殿。
却是还没进仁寿殿,远远的就听见了一阵阵念经敲木鱼的声音。
进去后一看,殿前的空地上坐了一圈儿的和尚正念念有词,香火的味道扑面而来。
隆庆帝心下便有些不悦了,沉声问韩征:“这是怎么一回事?”
韩征见问,呵腰道:“回皇上,听说昨晚仁寿殿那个……闹鬼了,太后娘娘与长公主,还有段嬷嬷都亲眼瞧见了,听说好像瞧见的还是先帝爷时候的废太子一家……因此都唬得不轻,想来是想做一场法事安心吧?”
话音未落,隆庆帝已怒道:“胡闹,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哪有鬼?母后上了年纪,糊涂了也就罢了,皇姐怎么也跟着糊涂?”
一面说,一面已抬脚大步往里走去。
却见后殿殿前也坐了一圈儿的和尚正念念有词,粗粗估计,前后合起来得几十百来号和尚只多不少。
隆庆帝脸色便越发的难看了,吩咐韩征:“待会儿就给朕把人都送出宫去,后宫禁地,却放进了这么多和尚来,成何体统?”
哪怕都是佛门中人,难道就不是男人了不成?他后宫里可那么多妃嫔,他宠不宠幸是一回事,却由不得任何人有任何染指的机会!
韩征自然点头应是,人多了他也不好办事儿,自然是人越少越好。
君臣二人在随行太监的高声唱喝:“皇上驾到——”中,进了太后的寝殿。
就见殿内更夸张,进门便悬着桃木剑,屋子四角还摆了盆子,也不知是装的什么,闻着有些淡淡的血腥味儿,太后的床帐上更是贴满了黄色的符纸……
隆庆帝强忍怒气,对领人跪下迎驾的段嬷嬷道:“朕不过才几日没来给母后请安,怎么好好一个寝宫,就弄得这般的乌烟瘴气了?段嬷嬷,你是怎么服侍的?立刻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朕撤了!”
“不能撤啊,皇上,真的不能撤!”却是话音未落,一个尖利的女声已接道,“一旦撤了,他们肯定就又要来了,又要来挖母后和我的心了,皇上,千万不能撤啊……”
隆庆帝应声一看,这才看见了裹着被子坐在榻上,披头散发,额头上勒了抹额的福宁长公主。
本来想骂人的,可见福宁长公主一脸的菜色,眼窝也发青深陷,明显一副病得不轻的样子,到底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道:“子不语怪力乱神,皇姐休得自己吓自己。”
福宁长公主却仍是一脸的惊惶,“我没有自己吓自己,真的,皇上,我真的亲眼看见了,母后也看见了,段嬷嬷也看见了,怎么可能是自己吓自己?”
正因为看得太真切了,知道与以往的噩梦都不一样,她才会吓成这样的,也终于知道了,原来这世上鬼神是真的存在的,那岂不是阴司报应也都存在了?
隆庆帝实在不耐烦了,喝命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了段嬷嬷和韩征后,方沉声道:“那些个谣言,朕方才也听韩厂臣说了些,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废太子一家都伏诛这么多年了,若真要闹鬼,岂能等到现在?自来成王败寇,他们既败了,自然也要认输。何况怎么没见他们去找朕呢?可见的确是你们在自己吓自己,一旦传扬开来,白白惹人笑话儿还是轻的,惹得物议如沸,又可如何是好?实在不成体统,都给朕撤了!”
又吩咐韩征,“连同门外那些个和尚,立时都全送出宫去!”
福宁长公主自然不肯,把满屋子的护身符都给她撤了,甚至连做法事道场的和尚也都撤了,这马上天可就要黑了,万一那一家子又来了可怎么办?
立时近乎尖叫道:“不能撤,和尚也不能送走!无论如何都不能!韩征,你这个阉狗还敢出现在本宫面前,立刻给本宫滚出去,本宫不想看见你!”
段嬷嬷也跟着小声附和:“皇上,您瞧太后娘娘病成这样儿,都是昨晚真唬着了,您是真龙天子自然不怕,可旁人不是啊,您就让那些和尚留下,把七日法事做满了,再打发他们出宫吧,啊?就当是安太后娘娘的心了。”
从昨夜事发到现在,太后因口不能言,人也大部分时候都昏昏沉沉的,倒是没人知道她怎么想的,可段嬷嬷与福宁长公主却是真的吓坏了。
这些年她们帮着太后或是出谋划策或是直接执行,手上沾的人命和鲜血,是真自己都快记不清了,年轻时还自诩自己什么都不怕,便是鬼也怕横的,且活着时都斗不过她们了,死了自然更斗不过,所以都自诩从没怕过。
可心里到底怕不怕,却只有自己才知道,尤其上了年纪以后,就更是发现自己怎么年纪越大,胆子反倒越小了。
不然福宁长公主也不会这么多年来,睡觉时屋里从来不敢离人,手腕儿上佛珠也连洗澡时都从不摘下,每年给各个寺庙道观添的香油钱更是大把大把;段嬷嬷亦不会这么多年来一直跟着太后茹素拜佛了,对太后忠心耿耿固然是一方面,心里发虚却也是真的。
所以昨晚二人是真的吓破了胆,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也让二人对昨晚是真见了鬼深信不疑。
压根儿没怀疑过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摆明了不可能的事儿啊;更没有怀疑过韩征,毕竟当年废太子一家伏诛时,韩征连宫都还没进呢,能知道什么?
怕是对当年的事至今都只隐约知道个梗概,甚至梗概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废太子长什么样儿,废太子一家又长什么样儿?
便是如今搜遍阖宫,只怕都找不出一个全部认得废太子一家长什么样儿的人了。
可昨晚的废太子一家,却分明就是她们记忆里的模样儿……
隆庆帝本来因福宁长公主当着他的面儿都骂韩征‘阉狗’,心里很不痛快的,皇姐不知道有句话叫“打狗看主人”呢?当着他的面儿且如此对待他跟前儿第一得力之人,私下里得多嚣张,可想而知,可见是压根儿没将他放在眼里!
但听得段嬷嬷也这么说,到底松了口:“那行吧,殿内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可以留下,只把和尚们都撤了便是了。”
第二百二二章 将心比心
隆庆帝满以为自己已经做了让步,福宁长公主便该见好就收了。
不想福宁长公主却立时又尖声道:“不行,皇上,那些和尚不能撤走!必须得做够至少七日的道场,才能驱走邪祟,也才能让母后和我都好起来……皇上,母后都病成这样儿了,我也成了这样儿,您难道就一点不心疼吗?又不是要您怎样,只是要让您同意那些和尚在宫里留几日而已,难道就区区一件小事,皇上也不允准吗?皇上真是好狠的心!”
这下隆庆帝心里自是越发不痛快了,冷声道:“皇姐说得倒是轻巧,只是留那些和尚在宫里几日而已,当皇宫是什么地方,又当朕的后宫是什么地方呢?别说整整七日了,就算七个时辰,七刻钟,没朕的允准,任何外男也不得在宫里待!朕方才也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你堂堂一个长公主,这样蛰蛰蝎蝎、疯疯癫癫的,让旁人瞧了去,成何体统,天家又颜面何存?”
顿了顿,喝命韩征,“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立时给朕打发人去!”
余光见福宁长公主还要说话,声音越发的冷沉:“皇姐若再要多说,就立时回你的长公主府去,等回了你自己的地盘儿,你想做多少法事,哪怕把满京城的和尚都叫到你府上,一年做三百六十五日的法事,朕都不拦你!”
福宁长公主闻言,终于不敢再说了。
她哪敢现下回自己府里,万一母后有个什么好歹,偏巧她又不在身边,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了?
所以一直到母后好起来前,或是……她都得寸步不离的守在她床前,一步也不离开,不然就等着后悔莫及吧!
可终究昨晚的经历太可怕,在韩征奉旨出去后,福宁长公主又忍不住怯怯开了口,“皇上,您坚持要赶走那些和尚也就罢了,可也不能不管母后和我的死活啊。要不,把您跟前儿那几位得道仙师传到仁寿殿来,好歹做几场法事啊,他们既能入皇上的眼,必定道行高深,指不定比您才赶走那些和尚管用得多……”
后面的话见隆庆帝脸色难看至极,越说越小声,直至彻底没了声儿。
隆庆帝见她不说了,这才似笑非笑道:“看来皇姐的一些毛病终究是改不了了,不怪老话说‘江山难改,本性难移’呢!”
还当御前已没有她的人,她已无从知道乾元殿的事儿了,不想她还是该知道的都知道,把他的乾元殿当什么,又把他这个皇帝当什么?
修仙问道还罢了,说来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难道当了皇帝反倒不能有个爱好,有个寄托了?
所以隆庆帝在这一点上从来没刻意避过朝臣们,朝臣们也不会不识趣,具本说这说那的,——换了朝臣们自个儿,年过四十了仍膝下空虚,尚且要找个寄托,什么法子都要试一试,皇上也是男人,自然也是一样。
可炼丹、服食丹药说来终究就没那么光彩了,所以隆庆帝在这一点上,一直还是有意避着人的,也就御前的人和韩征等一众心腹知道也就罢了。
却不想,自己这个不安分的皇姐也早知道了,还大喇喇说了出来,可见她仍暗中窥伺着御前的一举一动,也不怕自己知道了,会把她怎么样,终究还是吃定了自己啊!
福宁长公主让隆庆帝说得脸白一阵青一阵的,越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心里也大是懊恼,怎么就一急之下,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忘了呢?
还是丹阳郡主进来,“段嬷嬷,皇祖母的药来了,你快把她老人家扶起来,我好趁热喂她喝下……哟,皇上舅舅来了?我一直在后边儿看着她们煎药,竟不知道,不然一定早早来迎驾了。”
把药碗递给段嬷嬷后,又笑着给隆庆帝行了礼,才算是给福宁长公主解了围。
隆庆帝对这个至亲的外甥女儿还是自来喜欢的,缓和了脸色,叫了丹阳郡主起来后,道:“如今母后与皇姐都病着,朕和你兄长又都男女有别,只能你多费心费力了。不过也别太累了,朕回头就传口谕给豫贵妃,让她带了各宫妃嫔轮班来侍疾,也省得你累坏了。”
丹阳郡主忙笑道:“皇上舅舅别担心,皇祖母洪福齐天,定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又有太医院一众太医时刻待命,想来要不了几日,便有望大愈了。且皇祖母自来喜静,依我说,就先别让后宫妃嫔们来侍疾了,我还年轻,撑个几日十来日的,并不碍事儿,何况我也没做什么,事情都是宫人们在做,我就瞧着罢了,就更不碍事儿了。”
隆庆帝见外甥女儿这般懂事,相形之下,当娘的越发不知所谓了,沉吟道:“那就先这么着吧,等你皇祖母大好了,朕一定重重赏你。不过以往母后病了,不听说都是恭定县主来问诊么,怎么这次换了太医院的人?母后千金之躯,哪能忽然换人,还是得把恭定县主传了来,与太医院众太医院一道斟酌用药才是。”
说着说着,忽然就想到了施清如那一身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有那滑腻如丝的触感,还当早已撂到脑后了,却不想竟记得这般清楚,看来终究得吃到嘴里一回,才能了了心愿,再不惦记啊!
福宁长公主听隆庆帝提到了施清如,惟恐福宁长公主一个激动之下,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儿来,忙笑道:“恭定县主到底年轻,哪能及得上太医院一众太医经验丰富?总归皇祖母一定能很快就好起来的,皇上舅舅只管安心吧。”
隆庆帝想了想,点头道:“那也罢了,朕瞧瞧母后去。”说完走向了太后的床榻。
一旁福宁长公主方悻悻的把身上的被子一散,又歪着了。
她自然不愿施清如来给太后治病,以免她趁机使坏;可又实在忍不住想把有关韩征的那些个谣言都与隆庆帝说道说道,但心里又知道眼下不是说这些的当口,不然回头还不定会弄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来。
正自犹豫间,女儿已把话给她茬了开去,皇上也瞧太后去了,她已没有了开口的契机。
只得把话都咽了回去,决定等过些日子,她和太后身体都大好了,再来从长计议也不迟,不然内忧外患的,她们也是应付不过来,回头总算得偿所愿了,却已经没命享受了,岂不是亏大发了?
隆庆帝瞧过太后后,见太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人也昏昏沉沉的,怕是连他是谁都没认出来,总是自己的亲娘,心里岂能不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