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是不知道了?身为钱庄的掌柜,居然私自流通兑换这种来历不明的钱币,钱掌柜,本太子有理由相信你有谋反之意!”楚漠北不怒自威,冷眼质问李中然。
“太子殿下明鉴,草民只是一时糊涂,绝无谋反之心啊!”李中然哪受得起这样的惊吓,登时双膝跪在地上,死命的磕头。
“你说自己没有谋反之心,谁能证明?”楚漠北刻意给姚莫婉留了插话的机会。明知楚漠北是引自己上钩,姚莫婉还不得不往上冲,不然她铁定是丢了平安钱庄的支持。
“婉儿能证明李掌柜并无谋反之心,这些焰币是婉儿求李掌柜代为兑换的,如果太子殿下有什么质疑的话,婉儿愿意为太子殿下释疑解惑。”姚莫婉眸光清澈,看向楚漠北时冷漠无温。
“哦……原来如此……李掌柜,你怎么不早说呢,快起来吧。”楚漠北一副恍然的表情,气炸了姚莫婉的肺腑,装什么装啊,你不知道么!
“多谢太子殿下。”李中然胆怯起身,双手捂着心脏,幸而来时喝了碗中药,不然他怕是没命起来了。
“李掌柜,你且瞧瞧,这钱币的设计和印制如何?”楚漠北也不看姚莫婉,径自将钱币推到李中然面前。此时此刻,如果李中然还不明白楚漠北的用意,那他便是白在这道上混了好几十年。
“草民遵命。”李中然点头哈腰的拿起焰币,装模做样的看了一遍又一遍,虽然他注意到姚莫婉眼中的期待,但也只能在心里道句对不起了。
“回太子殿下,以草民这么些年的经验来看,此种钱币设计单调,做工粗糙,钱币用纸乃十足的便宜货,用以印制的水墨遍地都是,严格来说,这种钱币本身……不值一钱。”实则李中然初见焰币时便已验证过,单单评价这种焰币,倒比市面上流通的银票还要值钱些。
“李掌柜,你开玩笑呢吧?”姚莫婉瞠目看向李中然,眼底鄙夷加鄙视!
“草民以人格担保,句句属实。”李中然亦不看姚莫婉,凛然看向楚漠北。
“嗯,本太子相信你的人格。”楚漠北微微颌首,这才看向姚莫婉。
“圣掌柜,本太子真是好奇,你是怎么想的,居然想要流通这种烂币,而且还敢跟银票同价,啧啧……”楚漠北双指捏起焰币,嫌恶的摇了摇头.
“因为本掌柜没有人格!”姚莫婉恨恨看向李中然。楚漠北显然是来找茬儿的,就算自己卑躬屈膝也换不来他高抬贵手,既然如此,她便没了谦恭的理由。
“咳,其实本太子是真的没看好这种焰币,如果圣掌柜坚持要继续让这种焰币流通,且要保值的话,不妨稍加改动,譬如将这纸张换作现在市面上常用的逯宣,墨水呢,可以选择金香墨,至于字体么……至少也该让百姓看的懂才行。”楚漠北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姚莫婉心里不由骂了一句靠!这也叫稍作改动?
“要是婉儿不愿意呢?”如果能改成楚漠北嘴里说的那种,她倒不如直接发行银票,还致于这么费尽!要知道,只稍作一点点的改动,那就不是焰币,便达不到同化的效果,姚莫婉倒是不在乎,可有人在乎呵。
“那这事儿……”楚漠北欲言又止。
“太子殿下有话直说,若太子殿下的要求婉儿接受得了,那婉儿便还在这聚仙楼当掌柜,若不能,婉儿大不了卷铺盖走人,天大地大,婉儿想找个容身且清净的地方还不算太难。”姚莫婉刻意将‘清净’二字咬的极重,言外之意便是这一走,任谁也别想找着。
虽然姚莫婉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算不算威胁,可至少也该试试,不然可就任由楚漠北牵着鼻子走了,更重要的是,一旦这个计划失败,自己已经暴露,介时回到焰赤国,自己难保不落得个功败身死的下场,这样可不好。
“咳……圣掌柜也别太激动了,不如这样,焰币呢,还是可以流通的,但有一样,面值得变。”楚漠北听清了姚莫婉的言外之意,遂退了一步。
“怎么个变法儿?”姚莫婉悬浮的心终是落了地,幸好他还舍不得自己这张脸,否则自己便没有任何倚仗了。
“贬降十倍。”此时此刻,便是楚漠北说一百倍,姚莫婉也没有反驳的权力。
“一言为定。”姚莫婉点头,转头唤进魅姬,将刚刚敲定之事白纸黑字的写下来,还硬是逼着楚漠北按了手印,李中然自是少不了的。
一场饭局,姚莫婉算是吃了大亏。于是当晚,姚莫婉在给夜君清送饭时不由的抱怨起来。
“楚漠北这个损贼,千万别犯到老娘手里,不然扒光他的衣服拉出去游街!”姚莫婉握着手里的银拨,使劲儿挑着烛火,对面,夜君清的容颜在烛火的映衬下泛起了光泽,几日大补,夜君清身体已经恢复,身上也越发圆润起来。
“这些事你可没少做。”夜君清舀着粥,眼底华光异彩,彼时离开楼兰国,姚莫婉与楚漠北只对视一眼,便送了他‘损贼’的称号,皇甫俊休在莽原时就曾被她扒过衣服。若说眼前之人不是姚莫婉,谁信呢!
“如果楚王在婉儿面前,再提及关于姚莫婉的任何事,那么对不起,聚仙楼留不下楚王!”自聚仙楼看到夜君清的第一眼开始,姚莫婉对这个长相身材都不是俱佳的男子便有着不一样的情愫,说不清,道不明。
“对不起,看来今天楚漠北把你气的不轻呵。”夜君清不想与姚莫婉纠结是与不是的问题,遂转换话题。
“那个混蛋居然把焰币的面值降到了十倍,真黑啊!十倍是什么概念你知道么!”姚莫婉抱怨着看向夜君清,忽然觉得眼前男子顺眼了许多。
“你真想将焰币推出去?”夜君清心明眼亮,这些时日,他亦看出了姚莫婉开这聚仙楼的用意并非赚钱,她的目的是焰币。
“必须推出去。”姚莫婉咬牙切齿。
“我们回大楚吧,我随时可以颁布朝例,事情就容易了。”夜君清深邃的眸,散着如月光般温柔的暖意,薄唇轻掀,说出自己的思忖很久的决定。
心,不由的一震,姚莫婉正色看向夜君清,细密的眼睫在烛光里投下一片剪影。
“是不是很好的主意?”夜君清觉得姚莫婉该激动才是,毕竟这个决定可以让她轻松不少。
“从明天开始,你晚饭免了!”姚莫婉突然起身,肃然走到夜君清身边,将他手中的汤匙抢下来扔在碗里,遂端起托盘毅然决然的踹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