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按大蜀风俗,新郎和新娘在大婚前一晚是不可以见面的,会不吉利。不过对于姚莫婉和楚漠北来说,不管见不见面,明天都不会太吉利。
“这是葛聂送到本太子这里的,看来夜君清为了你,可真是什么都能豁出去了。”凉亭里,楚漠北将一张信笺递到姚莫婉手里,声音有点儿泛酸的意思。
“比起李准,葛聂是个值得信赖的御医。”姚莫婉看着手中的信笺,顾左右而言他。
“本太子已经暗中调动了御林军,明日一旦有情况,整个皇城都会在本太子掌控之中,自回京城到现在,除了那日御书房与父皇见过一面,本太子便再无机会接近父皇了。姚莫婉,以你的聪明才智,你觉得父皇会有什么把柄落在无名手里呢?中毒了?还是受到什么威胁?”姚莫婉诧异于楚漠北的问题,在她看来,楚漠北的智商绝对不比自己差。其实只要他静下来想一想,或许会看出端倪,可惜关心则乱呵!
姚莫婉微微一震,关心则乱?是了!她终于明白夜君清为何两次都认不出自己的原因了。
“明天就是答案揭晓的时候,太子殿下放心,无名与蜀王到底是八拜之交,如今只是想利用蜀王,该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姚莫婉安慰道。
“希望如此,倘如父皇有万一,本太子一定会将无名的揪出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楚漠北说话间,双手暗暗攥成拳头,邪魅的眸子幽冷如潭。
“就算蜀王没有万一,太子殿下就打算放过他了?”姚莫婉觉得楚漠北可不是那么宽容的人呢。
“那就碎尸万段,不用挫骨扬灰了。”楚漠北如是想。无语,姚莫婉额头顺间浮起三条黑线,唇角下意识抽搐了一下。
时间迫近,姚莫婉几乎一夜未睡,寅时过后,已有宫女将姚莫婉盛装打扮了一番。铜镜前,姚莫婉看着镜子里倾城绝世的容颜,珠光宝气的喜服,心底莫名有些失落。
“娘娘,王爷他……他走了!”就在姚莫婉失神之际,汀月急步跑了进来,手中还捏着夜君清握着的信笺。
‘莫婉:恕君清不能陪你走到最后,君清相信,这场戏即便没有君清,你也一样会演的精彩,寒锦衣是个有担当的人,你若跟他在一起,不仅本王,相信九泉之下的莫心,也一定会欣慰-夜君清。’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啊!他就这么扔下娘娘不管,一走了之了么!气死了!为什么王爷就是不明白娘娘的心意啊!”汀月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刚化好的妆被抹的像只猫儿。
“不怪他,是本宫先放手的。别哭了,一会儿迎亲的进来,还以为你有多不舍得本宫呢!”姚莫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出来,或许心空了,眼泪也跟着干涸了吧?可即便只剩下一层皮,姚莫婉还是觉得心疼的要命,疼的她好想把心掏出来,轻轻安抚。
“娘娘!”汀月心疼看着自家主子,却不知该说怎样的话才能让主子好受一些。
“殷雪,准备好了么?”姚莫婉深吸口气,继而轻声唤道。
“主人放心,殷雪定不负所望!”殷雪的声音在空中悠荡而出。时间一秒秒的过去,所有的事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姚莫婉终是在礼官的高声叫喊中被众宫女簇拥扶上了镶金绣凤的八抬大轿。
喜堂设在金銮殿,一路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再配以宫中各处的红笼彩绸,气氛甚是喜庆。轿内,姚莫婉漠然倚在靠背上,丝毫没受外面气氛的熏染,清眸如一片死水无波。
她从没想到,自己与夜君清会在这个时候分道扬镳,如今她能为夜君清做的,就只有铲除无名!
金銮殿前,楚漠北一袭红色喜服着身,墨发以雕龙金簪别起,初升的阳光如碎金般落在他身上,越发映衬的楚漠北如神将般令人神醉。
此刻,礼官高喊一声,轿夫落轿,楚漠北依礼走上前去,以金杆掀起轿帘时,便见一只莹润嫩白的手缓缓伸了出来。青葱如玉的手指,配上丹蔻色的指油,让人不禁浮想联翩,这该是楚漠北第一次这样细致的观察姚莫婉的手,彼时,他真是看一眼也觉得浑身难受。
“太子殿下?”一侧,一身盛装的皇甫俊休见楚漠北神色异样,小声唤了一句。
“咳!”楚漠北觉得自己是吃错药了,居然会被姚莫婉的一只手迷的失神。无语,楚漠北伸手将姚莫婉拉出轿子,两人相挽走进金銮殿。
眼见着一对新人走了进来,金銮殿众人的目光皆落在姚莫婉和楚漠北身上。行至中央,礼官高喊
“一拜天地!”姚莫婉与楚漠北双双转身,半俯身姿。
“上刀山下火海亦不过如此。”楚漠北低喃开口,言外之意便是和姚莫婉拜堂这件事和下地狱没什么区别。
“经此一拜,莫婉以后就算遇到再恶劣的环境,都会坚强的活下去!”姚莫婉淡漠开口。
“为什么?你该不是爱上本太子了吧?”楚漠北挑眉瞄向姚莫婉。
“莫婉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事会比和太子殿下拜堂更虐心。”姚莫婉虽然心情不好,但嘴上从来不吃亏。楚漠北闻言,眉梢不由的挑了两下。
“二拜皇上!”礼官继续道。此刻,龙椅上的千面正顶着楚熙的面皮端坐如钟,深邃的眸落在一对碧人身上,唇角勾笑。
“夫妻对拜!”
“其实你若能有莫心的十分之一,本太子都会考虑真的娶你。”楚漠北俯身细语道。
“智慧?”姚莫婉挑眉。
“良心。”楚漠北这样以为。
“看来莫婉还要更坏一点,以防万一!”喜帕下,姚莫婉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彼时自己是有良心,可惜命却没了。楚漠北闻声自嘲,明知道姚莫婉说不出什么好话,偏生自己主动搭讪,这不找堵么!
“掀喜帕!”大蜀礼节新郎和新娘拜堂后并不直接入洞房,而是向上辈和贵客敬酒。
此时,已有宫女端着搁有金杆的托盘走了过来。楚漠北拿起金杆,缓缓挑开姚莫婉头上的喜帕,当喜帕落地的那一刻,楚漠北陡然一震。
好美的新娘!凤冠下,姚莫婉粉妆入面,炭笔扫眉,丹唇外朗,皓齿内鲜,饶是天池圣女亦无法与之匹敌。楚漠北此刻的震撼远比初见时更加强烈,心,竟有片刻的停滞。
“不认识了么?”眼见着楚漠北怔在那里,姚莫婉低声提醒了一句。
“画的真丑,吓死本太子了!”楚漠北回神之际,口是心非道。
“礼成,敬酒!”随着礼官的高喊,金銮殿外再次锣鼓喧天,殿内亦是一片喜气,楚漠北与姚莫婉分别拿起两侧早就准备好的果酒,上前一步走向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