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握着电话的手红得像香肠,但嘴唇惨白。一阵风吹来,短发在风中凌乱。视线被额前碎发遮住,她也没伸手去拨开头发。
愣了大概五秒,低垂着头,她想着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
——宋瑾就是去年九月份在入职汇报上被您怼得体无完肤的那个女生。
说出来怎么有种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的感觉?
不行,估计他也不记得了。这么说只会自取其辱。
电话那头传来“喂,还在吗?”
宋瑾回过神,脱口而出一句话,“我是神经病学系,许怀国院士课题组的老师,宋瑾。”
这是她能想到的自己面对庄辰时最应该的身份。
至于过去,他不记得,那就不提罢了。
没人会记得你的难堪,除了你自己。
她有点难过,甚至觉得讽刺,抬手理了理头发,转了个身,看着台阶右边小树林。光秃秃的树,吊着几片依依不舍的枯黄叶子,这些叶子像是硬留下来要跟树干做伴一样。树干摇晃摇晃身子,像是在逗这些老伙计。
那头停顿了较长时间,像是终于记起来了,开口,“嗯,请问有什么事?”
宋瑾赶忙调整情绪,说了事情原委,等着电话那头的态度。
“我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回国,你跟我实验室的科研助理商量一下。尽量不影响双方的实验。”
电话那头语气平和,态度也还不错,宋瑾提着的心放下来。
“好的,谢谢,打扰了。”宋瑾礼貌地回答,并挂断了电话,长舒一口气,大步迈进实验楼玻璃门,进入暖烘烘的“烤箱”。
***
临近午饭时间,“神经病小分队”群里,大家一起约饭。他们四个人被招聘进来后,被分配在了不同实验室。还好大家时间观念都很强,很快在实验楼下聚齐。
徐瑶挽着宋瑾的胳膊,两人相互搓着胳膊取暖。另外两名男生分居在她们两侧,四个人经常这样浩浩荡荡出行。
“你们最近忙吗?”徐瑶抬头问。
“忙着写国自然标书。第一次写,一个头两个大。”李泽禾应声。
“孔岩,你呢?”
“一样,国自然标书应该是我们目前工作的重点吧。离交标书不到一个月了。”
徐瑶连连点头。
宋瑾哈欠连连,泪花在眼里闪烁,昨晚失眠,加上又讲了两个小时的课,她现在很疲乏,懒洋洋地加入话题,“我还没开始写,最近忙着备课,都没时间准备标书。”
其他三人纷纷转头,同情地看着宋瑾,满眼爱莫能助。
徐瑶嘟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临时让你去代课?”
“可能只有宋瑾在博士期间做的是神经方面的课题,虽然研究方向不一样,但比我们三个还是跟这门课更相关一些吧。”李泽禾分析。
宋瑾是年后刚返校,还没正式开学就收到教务处要她去代课的通知。有种临时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但作为新员工,她只能听从安排。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到了食堂。
饭桌上,大家聊八卦,聊感情,百无禁忌。
已经相处半年多,很熟悉了,性格都很随和,相处的很舒服愉快。
徐瑶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拿出手机,转发了一条消息到群里,“这个本地各大高校联谊是同学发给我的。我们四个都是单身狗,要不组团去参加?”
“可以啊,去认识一下小学妹。”孔岩说到。
其他三个人齐刷刷抬头看着他,眼含深意。
孔岩眼神闪烁,摸了摸鼻子,“放心,我肯定不会找我们学校的。师/生恋该避还是得避。”
“我还是不去了。万一找了个其他学校的小弟弟,他还要我帮着做实验,写毕业论文,那不跟养了个儿子一样吗?想想都累。”宋瑾思虑后说到。
徐瑶赶忙解释,“哎呀,我们现在都是老师了,参加的联谊肯定不是跟学生的呀。你们看看消息,是高校老师联谊,这是强强联合啊。”
一旁的李泽禾倒是一直没表态,静观其变。
宋瑾看了眼手机,随后放下,“到时候再说,最近太忙了。”
眼见这个话题要被终止,徐瑶又赶忙重开一局,“哦,对了,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庄辰教授,很快就要回国了,以后应该跟我们一样,常驻国内了。”
徐瑶说完这句话,另外两个男生朝她使眼色,示意她别提这个人。他们都是当初那幕的见证人。
徐瑶才想起那茬事,赶忙噤声,低头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放进嘴里,自动堵上自己的嘴巴。
宋瑾自然注意到了现场一下冷却的氛围,放下筷子,抬起头,“那件事,我已经没关系了。以后都是同事,难免会一起共事,正常相处就行,不用刻意避讳他。”
在经历了短暂的情绪波动后,这会宋瑾冷静下来了。以后还得经常见到,她不能一直处在这种对抗的情绪里。自我消耗是件很可怕的事。
“嗯,对,庄辰只是我们的同事,又不是领导。没什么好怕的。我们以后也会成为教授的。”徐瑶连连点头。
“我对这个人没什么看法,只是有点好奇教授的办公室是怎样的。”孔岩说。
李泽禾接过话茬,“我去过庄辰教授的办公室。当时需要一份资料,他的科研助理带着我去他办公室找过。”
“怎么样怎么样?”徐瑶身体前倾,靠向桌沿,迫不及待。
“还好吧,主要是有一张沙发可以用来休息。我成为教授最大的动力是可以有独立的办公环境。中午午休不用趴在桌子上,弄得胳膊酸脖子疼。”李泽禾入职之后对这点稍有不满。
学院只给教授和院士级别的人安排了独立办公室,其他员工都是在综合办公室,一个办公室十几号人,每人一个不到两平方的工位。
不管在哪,拥有自己独立的私密空间是一个成年人应有的诉求。
“那李老师,以后你成了教授,我在你办公室自行加一张沙发,用来休息,可好?”孔岩半开玩笑朝李泽禾说。
“不太方便。”李泽禾神色平静吐出这句话。
饭桌上其他三人都愣了一下。
“我性取向是异性。”李泽禾不紧不慢补上这几个字。
孔岩呲牙摇头,而徐瑶和宋瑾哈哈大笑。接下来,饭桌上就变成插科打诨的场面了。
一顿饭吃完,大家就回到了各自的办公室。
宋瑾实在是太困了,扯过抱枕,放在工位上趴着,准备睡一会。
***
上午宋瑾没找到庄辰的科研助理,睡了会午觉,精神好了很多,准备再去找一次。
到了十一层,庄辰的实验室,看见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生。宋瑾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科研助理。因为宋瑾的实验室跟他们不在同一层,平时也没有交集,所以此刻跟陌生人一样。
宋瑾进行了自我介绍,对方笑着说,“我就是庄教授实验室的科研助理,林允曼。关于鼠笼的事,庄教授跟我说了。由于庄教授要回国了,实验室要开展大量的实验,所以我们需要订购一些小鼠。”
“占用你们的鼠笼实在抱歉,那您这边需要多少鼠笼?我们要不合计一下?”宋瑾打算看对方需要多少,她再把小鼠紧凑点放进鼠笼。
林允曼,脱下手套,神色不紧不慢,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我们是打算有多少鼠笼就订购对应只数的小鼠。庄教授这半年都在国外,实验室没什么产出,他现在要回来了,所以实验都要赶紧做起来。”
宋瑾不清楚庄辰具体是怎么跟林允曼交流的,但现在对方的意思很明确。
这下事情有点难办了。
主要是那层动物房就只有庄辰和宋瑾两个实验室共享,所以找不到其他人来挪用。如果把小鼠放到其它层,那以后做起实验来就非常麻烦。因为不同层的小鼠进出有一套非常严格的标准和流程。
沉吟片刻,宋瑾开口:“那您这边什么时候订购小鼠?我尽快把鼠笼还给你们。”
没办法了,是别人的就得还回去。
“庄教授大概还有一周回来,在他回来前,我们需要把小鼠准备好。”
“好,明白了,我争取在这周之内,把鼠笼还给你们。”
宋瑾赶紧下楼去了自己实验室,把实验室的四个学生召集起来。开始分工协作。
其实动物实验有一定的时间周期,比如小鼠抑郁症模型一般得半个月才能造好。这部分小鼠目前处理不掉。只能在其他地方想办法。
“徐涛,你负责赶紧做基因鉴定,阴性的小鼠处理掉。”
“于敏,你手头的课题需要做免疫组化实验的,可以挑已经成年的小鼠先取材。”
“郑馨月,暂停小鼠繁殖,以后进行繁殖前,先看看鼠笼够不够。”
“……”
这是刚才回来的路上,宋瑾脑海里迅速做出的安排。同时,她自己在做的课题,也需要加速。
所以这段时间,她在给学生上课的同时,要写标书,做实验。
每一项都是硬性指标,谁都不能掉队,所以她只能化身拼命三郎了。
***
晚上十点,下班,宋瑾戴着黑色保暖口罩,在电梯角落里斜靠着,两只胳膊架在电梯护栏上,踮起左脚脚跟,放松脚腕。做了一下午实验,晚上又加班看文献备课,这会很累。
电梯在八层停下,宋瑾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看着面前光亮的电梯底板上多了道阴影。
“你知道吗?那个超级帅的庄辰教授原本是要给我们上课的。上周我听我们导师说,因为庄教授在国外有事赶不回来,没办法给我们上课,就临时换了个老师。我就在选课系统里把这门课退了。哎,有点可惜了,庄教授的颜,我可以舔一年!”
“是情绪相关疾病那门课吧?我室友选了,说那堂课是系里一个新来的女老师在上,很漂亮很飒的一个短发女老师。我室友很开心来着。”
“是吗?那我明年再选这门课吧。不知道明年是谁来上课,不过我希望是庄教授。”
两个学生模样的人在电梯里议论。
最开始,宋瑾是没注意到这些的。但是听到后面,她站直,渐渐握紧了双拳。
新来的?短发?女老师?
综合起来说的可不就是她宋瑾本人吗?!
明明这个时候应该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打游戏的,却加班到了现在!
愤怒了,真的要愤怒了!
所以她现在这幅处境,是庄辰甩过来的锅砸到了她头上?!
出了电梯,她没急着往外走,拿出手机,把通讯录里庄辰的手机号备注改成了,“庄甩锅”。
然后气势汹汹的踏进冰冷的月色里。
***
远在国外的庄辰这会正在煎牛排,七分熟,装盘,再挤上柠檬汁。在牛排周围放了几朵水煮过的西蓝花和一些切成两半的圣女果,然后将做好的意大利面放在浅灰色盘子周围,用筷子耐心十足地做好了摆盘。营养均衡、色泽鲜亮、香气扑鼻。
将餐盘端上餐桌,把半小时前倒出来的红酒拿过来,慢慢品尝。
吃完饭,端起餐盘,拿上酒杯,返回厨房清理打扫。
准备洗锅的时候,发现这个平底锅有一处异常的光亮,举起来对着灯光看了下,原来锅破了个洞。
算了,反正要回国了,就直接把锅子扔到了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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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宋瑾:呵,男人,你死定了!
庄某人:听说,我还没出场,这条命就被人惦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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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一下基友城下烟的文《热吻欲燃》(正文已完结)
【真·追妻火葬场/伪养成/年龄差5岁】
人骚嘴贱矜骄大少爷x外软内刚独立摄影师
乔温第一次见到霍燃,男人笑得痞气又散漫,纡尊降贵地俯身,却是施舍的语气问她,“小孩儿,要跟我回去吗?我养你。”
乔温无家可归,抿唇仰视他,点头。
朋友玩笑,片叶不留身的浪荡公子,怎么会招惹了这么个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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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最需要霍燃陪在身边的那个夜里,乔温问他,“霍燃哥,今天,你能现在就回家吗?”
电话那头是霍燃的懒声戏谑,“乖,别矫情,我晚点再回去。”
众人起哄:“霍少爷不回去哄你的小乔妹妹?”
霍燃云淡风轻,“你们家养宠物,还要负责给她做心理辅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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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乔温自嘲轻笑,收拾东西,消失得干脆。
众人笑问:“霍少爷,听说你的小乔妹妹跑啦?”
男人神情微敛,指间燃着猩红,却还是说:“养尊处优那么多年的小家猫,吃点苦头,就会自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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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
终于趁着雨夜堵到人的霍燃,分不清脸上是雨是水,垂睫问她,“到底是谁说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乔温轻嗤,“霍少爷,女人的话你也信?雨水顺着耳朵进脑子了?”
男人静默数秒,终于变了脸色,委委屈屈抱住她,落在耳边的话音缱绻又落寞,“一一,回家吧。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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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霍燃拍她脑袋,“小孩儿,你有小名吗?”
乔温摇头。
霍燃揉她发心,“温温不好听,小乔叫得人太多。你是初一生的,以后我就叫你一一吧。”
“只有我一个人能叫。”霍燃笑得好看,说得霸道。
乔温藏着心里的雀跃,点头。
#你是我此生想热吻的唯一#——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