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驰文摸摸鼻子,在后面撞了撞谭桐的胳膊:“我们这是在拍电视剧?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老谢家豪富到这种程度啊。”
“我也不知道。我叔叔跟他爸做过生意,听说也就是一般公司老总啊……”
“这是他姥姥家呢,估计老谢他妈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吧。”
“这种人为什么要窝在暨安当地头蛇?老老实实住大别野不快乐吗?”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富二代怎么想的,我至于还在这里苦逼读书?”
……
他们在后面小声地念八卦,纪枣原也被谢姥姥热情地拉进了屋子里。
屋内的装修也是中式风格,木质的地板偏唐风,餐厅很开阔,摆了一只长桌,上面琳琅满目地盛了很多盘菜,热气蒸腾,散发着让人难耐的香味。
“期待”两个字,已经写在了所有人的眼睛里。
只除了纪枣原。
因为她看见了长桌那一头坐着的一位陌生少年。
长相不差,打扮很潮,年纪看上去应该和谢夏谚差不多大小。
听到他们的动静,立刻从手机里抬起头来,笑着挥了挥手:“哟,来啦。”
纪枣原立刻回过头去看谢夏谚。
男生挑了挑眉:“谢元洲?”
“是我,我回来了。”
对方维持着那副笑容,眼神称不上是恶意,但也绝对不是友好。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好久不见啊小侄儿,怎么,这是又来我们家蹭饭了?”
第76章 宇宙级浪漫
纪枣原本来是很警惕的。
她觉得这个叫谢元洲的家伙,莫名其妙出现在他们的局里,浑身带着一种来者不善的气场,一定是在谋划着什么恶毒的坏事。
说不准,就是想当着大家的面给谢夏谚难堪。
所以,整场晚宴,纪枣原根本没有好好吃。
她戒备地提着一颗心,紧密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在对方发难的时候站出来保卫己方队友。
——然而没想到,一整顿饭吃下来,气氛竟然异常的和谐,完全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和尴尬场面。
谢姥姥不停地追问谢夏谚上学时候的事,仿佛要一口气弥补完这这些年分离的记忆,魏驰文他们一唱一和的,也很热闹。
至于谢元洲,偶尔开个玩笑,不时关心几句,以不明真相的旁观者视角,真的就像是一个和侄子年纪相仿,关系还不错的好舅舅。
但这种和常理不符的融洽,反而让纪枣原感到不安。
她甚至还没忍住偷偷给谢夏谚发了条短信:“没事吧?他是不是在盘算着什么大阴谋?”
谢夏谚回复:“没事的。他不敢。”
他不敢?
为什么不敢?
纪枣原不太明白。
从谢夏谚之前跟她讲的那些故事里,她能总结出来的一个关于谢元洲的形象就是:脾气暴躁,爱闹腾又没礼貌,心思极多但智商奇低的,一个又蠢又坏的二世祖。
有点像是慕煊p露s。
基本上和电视剧里那种低级男反派无异。
然而,从今天短暂的接触来看,她发现这个人居然出乎意料的好交流。
会主动跟谢夏谚寒暄,友好地和谢夏谚的朋友们说笑,吃饭时帮谢姥姥夹菜,嘘寒问暖,盛汤盛饭,活脱脱一个大孝子。
对家里养的狗也很好,狗狗过来扒谢夏谚的腿,谢夏谚根本不理它,是谢元洲又挑肉又剔骨头地喂它,摸着它的大脑袋笑眯眯地同它玩耍。
如果不是足够了解谢夏谚,纪枣原恐怕都要怀疑谢夏谚嘴里的那个谢元洲是不是他虚构编造的了。
——不过这种疑惑,只持续到了晚饭结束。
因为很快,道别的时候,纪枣原就发现了这家伙的猥琐真面目。
他们这顿盛宴,结束在夜晚九点来钟,推开内屋的门,庭院里凉风习习,月影绰绰。
说是晚饭,其实当做夜宵都可以。
谢姥姥一直在盛情邀请他们留下来住,这边房间很够,住宿条件也比酒店好很多,网速流畅被褥高级,甚至可以享受全按摩式大浴缸。
但纪枣原他们最终还是婉拒了。
一来是酒店都订好了,就一个晚上的时间,没必要麻烦人家特地收拾七八个房间出来。
说不定人家只是假装客气呢,其实巴不得他们赶紧走,好单独和外孙叙叙旧呢。
二来他们明天就要回去了,但行李还没收拾,也想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去买点特产什么的,在别人家住,总归是有些不方便。
所以综合考虑下来,大家还是选择了回酒店。
——当然,除了谢夏谚。
他都回到家了,肯定得留下来陪长辈,而且就算想跟他们一起回酒店,谢姥姥也不会放他走。
于是大家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纷纷跟谢姥姥道别。
这种高档小区,出租车一般很难开进来。
谢姥姥一边让谢夏谚送送他的同学们,一边着急忙慌地让人把准备好的特产拿出来。
纪枣原就靠在庭院围栏的木门边上等待,顺便有一搭没一搭跟谢夏谚聊着天。
“你明天要直接去机场吗?还是要先来酒店跟我们汇合?”
“先汇合吧,行李还放着没拿。”
“哦,也是……不过你其实可以让魏驰文他们帮你收拾好,然后直接拎去机场的,省的你转来转去的还麻烦。”
“还好。”
谢夏谚靠着庭院里的秋千架,长腿懒散,“机场和酒店都在一个方向,顺路。”
“顺路的话就好多了,不过我们明天早上可能要出去……”
话说到这里,女生忽然顿了一顿,蹙起眉头。
谢大佬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停顿:“怎么了?”
“……没事。”
纪枣原站的这个位置,有些微妙。
前面是谢夏谚,左边是夏刚洁,右边原本是空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一个谢元洲。
她和谢夏谚说话的时候,谢元洲的手就越过来搭在围栏上,近看并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但远远望着,就像是搭在她肩膀上一样。
这种微妙的近距离,让纪枣原本能地感觉不太舒服。
于是她往前走了两步,后背和围栏隔空,没再继续靠着。
结果,就在刚刚,谢元洲的手臂忽然收了回去——不是高高抬起然后回伸那种,而是竖直垂下来,从她后背和围栏间的空隙里穿行而下。
实际上,这中间的空隙不小,哪怕是再胖的人,再厚的手,只要稍微注意一点,都不至于产生肢体接触。
但谢元洲偏偏就碰到了。
不仅碰到了,他的手甚至还是顺着她的背脊往下滑的,要不是纪枣原反应的快,估计很快就要落到她的臀部。
……这绝不可能是不小心。
也不可能是不得已。
这就是一种故意的、油腻的、自以为是的挑逗。
让人作呕。
碍于人多,纪枣原什么话都没说,也没表现出什么,很自然地拉着谢夏谚的胳膊往旁边走了两步,理由是这边的光线比较亮。
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除了那一瞬的停顿之外,连语气都感觉不出什么异样。
但纪枣原从来就不是吃暗亏的人。
有仇必报,是她的人生信条之一。
所以最后拎着特产离开前,路过谢元洲时,借着夜色的掩护,女生抬高脚,用吝了一下他的小腿。
“嘭”的闷闷一声。
“我草——嘶。”
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脏话被谢元洲堪堪止住,他捂着小腿在草地上蹦跶两下,一副突然遭受袭击痛苦难耐的表情。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没看见你,天!我是不是踢到你了?”
纪枣原愧疚地手足无措,“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
“没事就好。”
女生松了一口气,“实在是不好意思啊,都怪我粗心大意的,这边太黑了,我刚刚一下没看见这边站着个人。”
谢元洲咬着牙:“没关系,也是我没注意。”
“出什么事了这是?”
那边,谢姥姥正好分完了特产,听到这边的动静,循声瞧过来,“谁摔了一跤是不是?”
……
有那么半分钟的寂静。
纪枣原不知道该怎么说,谢元洲觉得丢脸不愿意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