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雨过天晴,是个很天气,适宜出行。
白玉对秦氏的报复计划早已拟定好, 只是时间地点的问题罢了。
昨日听到秦氏要来水月庵烧香拜佛,白玉觉得天助她也, 这水月庵白玉是来过几次的,周围环境她亦熟悉, 时间过赶, 为了更加稳当, 白玉昨天听到消息后, 便乘着一辆轿子来水月庵考察了遍周围的地形环境,之后又雇了多名黑白通吃的打手,与他们商定自己的计划。
这水月庵西南方向有条道路通向野松林,路刚好能容得下一顶轿子,行至不远, 就有好几条岔道, 皆是七拐八拐的,周围林木幽深, 不知通往何处。
其中最左一条道路尽头处却有一幢无人住的破旧宅子, 听闻那里曾闹过鬼, 之前有好几家人住进去,都有人突发疾病而亡,大家都不敢住了, 久而久之,那宅子就荒废了。
清晨, 这荒圮破败的宅子被笼罩在一层浓浓的雾霭中, 只露出隐隐约约的门墙屋角, 周围是幽黑的松林以及莽榛灌木,林间不时传来怪鸟凄叫声,灌木从中闪着一对对碧绿的眼睛,大约是狐狸,将这宅子衬得愈发显得阴森森的,如同一座鬼宅。
然而此刻却有三名女子各自背着包袱鬼鬼祟祟地经大门,穿庭院,便消失在了其中一间屋子中。
屋子年久失修,屋顶都破了洞,泄进些许光亮进来,门窗椽梁皆已腐烂,到处是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地上还有老鼠,狐狸等野生动物留下的痕迹。
三人将包袱往破木桌上一放,点上蜡烛,三人彼此对视一眼,神色何异,有兴奋,有严肃,有无奈。
正是白玉,清音,烟儿三人。
烟儿将自己的包袱打开检验起东西,烟儿的包袱里面装的是绳索和匕首等物,清音的包袱则装的是水和食物。
两人检查完,看向白玉。
烟儿笑嘻嘻道:“姑娘,你包袱里装的是什么,感觉好轻便。”
自来时,她家姑娘就在卖关子。
白玉微微一笑,中午将一包袱一打开,一手叉着软腰,得意的看着烟儿清音两人。
烟儿翻了翻,是三套男人服饰,另外一锦布包的是男子的发冠,假胡子,还有装扮用的擦脸粉,浆糊等东西。
烟儿清音这才知三人还要扮做男子。
烟儿不由一脸兴奋,清音则脸色都变青了。
白玉这都是为了稳妥起见,早已被人看破她们的长相还了得?而且这后面也大有用处。
白玉催促着两人换下衣裳,自己亦换了衣裳。
白玉穿一身箭袖雪色衣衫,脚著云纹靴长发笼冠,纤长的眉加浓加粗,手上执一柄绘着空谷幽兰的折扇,不仔细一看,却像是一唇红齿白,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
清音亦是衣着鲜艳,她打扮的是一个清秀小厮。
唯有烟儿,看到两人的打扮,再看一自己的打扮,不由撇撇嘴,一脸失落地说道:“姑娘,我和你们不是一路人吧。”
为什么她穿的是一身粗布衣衫,像个粗汉似的。
“你的确不是和我们一路的,我是富家公子,清音是我的小厮,而你是市井无赖。”
“……”烟儿撅着嘴,一脸愤愤,不是说好的是来烧香拜佛的姑娘么?怎么变成市井无赖?
“来,姑娘我再给你打扮打扮。”说着往烟儿脸上手上抹了一层灰黄的东西,也不知用水粉和混在一起弄成的,又给她黏上一字眉,和络腮胡子。
装扮结束后,白玉一看,不由格格娇笑起来,险些没笑岔气,就连一向从容淡定的清音唇角都忍不住抽搐了好几下。
烟儿心当即沉到了地底,连忙向白玉要来一面照镜子,一看镜中的人儿,小脸顿时气鼓鼓的,得,这下只怕她爹妈从坟里爬出来都认不得她来。
烟儿盯着一张粗汉脸,双肩一扭,哼一声,“姑娘,我不要……”
“不许用这副模样向我撒娇。”白玉连忙打断她,鸡皮疙瘩不由得掉了一地。
三人换装完毕,外面天已经大亮,朝阳透过浓密的林间洒下斑驳光辉,雾亦散了去,整座宅子没有方才那般诡异了。
屋中都是腥臭味,三人一人拿着一包子和水走出屋子吃,在庭院的石阶上坐着吃,吃完之后,便走出野松林,来到水月庵外。
这会儿水月庵大门打开了,有两年轻尼姑在大门外洒扫落叶,长得眉清目秀的,一抬眸看到白玉,脸上不觉一红。
白玉见两人害羞,不由目光沉沉地盯着两人,一挑秀眉,执起折扇,置于胸前摇晃几下,卖弄风雅,逞己风流。
那两尼姑只道白玉是个容貌俊秀的富家公子,又见她双目含情地看着她们,脸更红了,头埋得更低了,地上的落叶也不知被扫去了哪里,时不时的又抬眸偷看白玉一眼。
一身小厮打扮的清音见白玉不停地与那两尼姑眉目送情,整个人都不好了,面无表情地提醒:“姑娘莫忘了正经事。”
白玉这才收敛些许风流态,微笑道:“清音你说的是。”
烟儿则猛地探出一颗满是络腮胡子的粗糙黑脸,笑嘻嘻地看着那两年轻尼姑,只把那两尼姑吓了一跳,不由啐了她一口,背过身去了。
尼姑也是爱俏的。
烟儿郁闷地挠了挠脑袋。
这会儿庵外两旁道路上,绿柳成行,松柏参天,鸟儿在枝头上啁啾,周围并无酒楼茶馆,不过却摆着小摊位。
这会儿陆陆续续来了小贩,摆起了摊,开始卖起了东西。
三人走到柳树荫下的一块可坐三人的大石头上坐下休息,因烟儿和他们不是一路人,白玉便将她赶到了另外一处休息。
这是日头更上了,人和车轿都渐渐多了,白玉一边摇着折扇,一边四处观察人群,这时候几名轿夫模样的壮汉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其中为首一人不断往她这边看来。
白玉见无人注意,便走到他那不远处站定,一边留意四周,一边道:“人都齐了?”
为首之人说道:“都齐了,就等公子你指示。”
他说着指着不远处的柏树下,白玉寻着他所指的方向一看,那里蹲着几名轿夫模样的壮汉。
白玉微颔首,说道:“按计划行事。”
这帮人就是白玉请的打手,白玉让他们扮做轿夫好方便行事。
白玉身处风月场,通过九娘亦认识黑白通吃的打手,这帮人只要酬劳给到位,在不伤人命的情况下,绑架殴打等违法之事都肯做。
白玉是以富家公子的身份雇用的他们,因而这班人都不知晓白玉是女子。
白玉回到柳树下,耐心等着秦氏的到来。
将近中午,一顶豪华轿子缓缓而来,之间轿幔四面遮得严严实实,后面跟着两顶小轿。
一看这排场,便知这里面坐的不是平常女眷。
白玉身子立刻挺直起来,视线跟随着为首那顶轿子,目光如炬。
轿子停在不远处一棵柳树下,后面的两顶小轿走出四名丫鬟,后面两名捧着毡包拜匣等物,前面两名走到最前面轿子前面,掀帘,打开轿门,扶出一位头戴帷帽的贵妇人出来。
虽然看不清面容,看一她身段体态,白玉一眼就认出是秦氏,而她身旁的丫鬟也正是秦氏的贴身丫鬟。
丫鬟扶着秦氏进了水月庵。
白玉她从小潘安那里打听到,秦氏不会在这留宿水月庵。
因而沈府的轿夫在庵外面等候着。
白玉将秦氏的轿子告知了那帮打手,随后仍耐心的等着秦氏等人出来。
约摸两个时辰,秦氏终于自水月庵出来。
在外面等候的轿夫见秦氏出来,连忙回到各自轿前。
两名贴身丫鬟扶着秦氏上了轿子,便各自坐上了小轿,将要起轿,忽听人群中有人喊道:“谁偷了我的钱?!”
随即另一人指着秦氏轿子的轿夫,大声嚷嚷道:“我方才看到那人偷了!”
不等那轿夫辩解,便见一帮凶神恶煞的轿夫齐拥入,有人将秦氏的轿子捉住不放,有人将秦氏的轿夫抓住乱打。
后面的轿夫则赶过来帮忙,沈府这帮轿夫虽是壮仆,却哪里敌得过这些专门训练过的凶恶打手,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
秦氏在轿中听闻外面打斗的声音,吓得战战兢兢,躲在里面根本不敢出来。
这是趁着人群纷乱之际,又有另一帮扮做轿夫的打手,悄悄用锁将轿门一锁,
接上肩头,抬着秦氏的轿子飞奔而去。
等待沈府的轿夫醒过神来,人早跑光了,将他们打得鼻青脸肿,披头散发的恶汉见同伴得手,亦一溜烟儿的跑了,留众人目瞪口呆。
另一边厢,白玉和清音等人亦悄然离了人群。
人跑后,后面轿子的丫鬟才敢出来,见没了秦氏的身影,大惊失色的大惊失色,痛哭流涕的痛哭流涕。
其中一名贴身丫鬟还算镇定,叫人赶忙回去通知沈墨。
白玉等人回到破宅子时,秦氏已经被人捆绑在一根柱子上,头被黑布蒙住,在那使劲挣扎,还不停地直打着哆嗦,哪里还有当初见她时,那端庄娴静的样子。
想到她给自己下迷-药,让沈霖强-暴自己的事,白玉眸光不觉一厉,随即看向打手头目,将尾款交到他手中,“你们走吧,记住,莫将此事传出去。”
“放心,此事传出去我们也落不着好。”那打手头目说道,随即看着白玉清音两人,笑得暧昧道:“公子,你玩归玩,可别把人玩死了,这可不是好耍的事。”
白玉亦笑道:“放心,我有分寸。”
那打手头目领着众打手离去,一边嘀咕道:“一个半老徐娘也值得费这么大的力,有那功夫不如去花月楼找几个骚娘们儿。”
众打手离去后,烟儿方露了面。
三人来到秦氏跟前。
劫持沈府的太夫人是件一不小心就要被关进大牢的事,这一般人都不敢轻易去做这事。
然当白玉将那日在沈府受到的屈辱告诉烟儿和清音后,两人皆决定要帮白玉出这一口气。
秦氏被黑布蒙着,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到几阵脚步声,不由吓得颤颤发抖,瑟缩着身子,道:“你们是何人,胆敢劫持我,你们可是我是谁?!”
她身份尊贵,平日里都是呼奴使婢,虽是惧怕,但语气不觉带了些许高高在上的味道。
“我不知道你是谁。”白玉微笑着压着嗓子,半蹲着身子,一伸手,折扇却抵着她的胸口上,“只知晓夫人长得这等妩媚,身段这般妖娆,真是勾引坏了人。”
秦氏本是名门之女,却被一帮男人抵着胸口调戏,气得浑身颤抖:“放肆,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女,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我可是堂堂翰林院掌院的嫡母,你们不要命了?”
“原来是翰林院掌院的嫡母,这玩起来更加过瘾了,我和兄弟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玩了。”白玉故意淫-荡地笑了起来。
秦氏吓得脸惨白一片,可惜白玉看不到。
“你……你们敢。”秦氏外厉内荏道。
白玉忽又刺激她道:“话说回来,小爷我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说沈掌院和他的嫡母有着乱-伦的关系,原来说的就是夫人你啊。”
秦氏闻言身子一僵,顿时不说话了,片刻才激动的说道:“你们一派胡言!”
“不是就不是,如此激动作甚?”白玉笑道,说着悄悄叫来烟儿,让她将脸凑到秦氏面前。
她和清音走到她身后。
白玉忽一扯她头上黑布。
秦氏眼前刚一亮,一张长满络腮胡子,又黑又丑陋的男人便映入她的眼中,她顿时吓得哇哇尖叫,美丽动人的面庞有些莫大的惊惧。
白玉又用黑布罩住了她的头,继续压着嗓子道:“先让我这兄弟来玩玩吧,他已经等不及了。”
秦氏这时已经气焰全消,只剩下恐惧,她不由哀哀告饶道:“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只要你们肯放我了。我绝对不会追究你们的罪责,你们要多银两,我都给你们。”
“银两小爷也有,我们无非是想与你玩玩,你放开点,又不是什么贞洁妇女,你连儿子都要作践,给我等作践一下又有何妨?”白玉更加刺激她道,还哈哈大笑起来。
白玉说完又让烟儿上前脱她衣服。
烟儿双手刚要解开她的裙子,秦氏不由“啊啊”尖叫两声,竟被吓昏了过去。
“姑娘,好像昏过去了。”烟儿也压着嗓子道。
白玉见她昏过去,不由有些扫兴,撇撇红唇道:“真不经吓。”
这才哪到哪。
白玉起身,随即让清音把小厮的衣服换下,自己穿上,又把秦氏藏在一个隐秘的角落,才与清音和烟儿两人道:“你们找地方藏好,注意别被人发现,她醒来,就给她喝点水吃点东西,我去报官,等我回来。”
白玉换上小厮的衣服,出了野松林叫了马车,即赶往京兆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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