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阔森然开口,“当然是把我被打的那一份讨回来了。你们要敢反抗一下,后头马上死个人!”
随之摆手,“给我打!”
尘锦在棍子落下之前,扑在了云知身上,弓着身子吃了好几下闷痛。
她皱着眉咬着牙关,额边冷汗淌到了云知脸颊上,身却未缩一寸。
再这样下去,恐怕被打死了,都没什么结果!
云知撇了撇嘴,灵活的抽身而出,如一道疾风掠过,挟住了楚天阔的喉咙!
持棍之人一惊,不敢再动手,尘锦揉了揉沉痛的双肩,毫不费力的站了起来。
她们早可以这么做。
只是不敢拿于府十几口人的性命,冒这个险!
楚天阔突然被掐住了脖子,随之脸色大变,吞吞吐吐,“你,你敢乱来,我马上让他们去杀一个人!”
云知冷哼,眸色阴沉。
“你早就打算将他们悉数上交朝廷,又怎么会动手呢?”
“还有我和尘锦这两个劫囚的人,打得半死不活再交由朝廷,立一大功,岂不美哉?”
楚天阔底气不足,眼神闪烁,“我只想打你们一顿,报我昨日之仇,解气了我自然会放人的!”
云知手劲紧了紧,“马上,放人。”
楚天阔喉间一窒,慌忙道:“快,快去找我爹!叫他放人!”
闻言,她们心下松了口气。
早知这么容易,何必搞那么多弯弯绕绕。
半晌之后,其父楚大人与官兵一同进了大堂,见了眼前形势,楚大人慌慌张张。
“爹!快救我!”
楚天阔见了老爹,就是见了救命稻草,欢快的直扑腾。
楚大人不敢靠近,连拍大腿,老脸焦急。
“女侠!你要我儿的命没用啊,你放过他,我就放你们走!”
这话可笑的紧,云知冷笑了下,声色凛厉,“我来这儿一趟,就是为了两手空空着走的吗?马上放人,不然我先一根根的剁了楚天阔的手指!”
她这要将人生吞活剥了的神色,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小命悬之又悬,楚天阔吓得尿急,“爹!快放人啊!”
楚大人面露难色,犹犹豫豫,半天憋不出个屁来。
云知怒道:“你儿子的命,你不要了吗!”
随之,云知的加了点儿劲,楚天阔连连咳嗽。
这楚大人就差给她跪下来了!
“儿啊,不是爹爹不想救你,一大早我就派人去金陵城报信了,说抓到了逃犯。”
“陛下很看重这个事,要亲自前来!这眼下,估计快到了!我这会儿要是把人放了,岂不是戏弄陛下?”
“儿啊,爹爹没有办法!”
云知一怔,傅文佑对于这十几条人命,就那么上心思?
竟然大费周折的亲自前来,非要置他们于死地不可吗!
她肚皮紧了紧,略有不适。
尘锦顺手摸了楚天阔的胸,把鞭子掏了出来,“现在怎么办?”
这事儿已经闹大了。
云知只觉心口窒息,喘不过气,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楚府的官兵急匆匆的进来禀告,“大人,陛下的仪仗到了!”
楚大人又喜又忧,踌躇之后,竟对楚天阔道:“儿啊!今日是爹爹立功的机会,你今日死了,就是我楚家的功臣!”
闻言,楚天阔惊恐万分,拼命的挣扎。
他爹要牺牲他!
他要做什么功臣,他要活着啊!
这……已是个废子。云知手一软,任他踉跄而去。
他骤然失了控制,扑到楚大人身边,眼泪纵横,“爹,你为了点功劳,要我死啊!爹,你真的要我死吗?”
他被宠了十几年,只当自己是爹爹心尖上的肉。
却不知,只要有登高的梯子,爹爹完全可以把他踹下去!
楚大人赶紧把他搂实了,很紧张,“儿啊,赶紧别哭了,陛下快到了!”
让陛下看到这不成体统的一幕,可多难堪。
楚天阔竟也懵懵的擦了眼泪,退到一边。
兵卫步伐声先至院中,整齐巍峨的立于两旁。
大堂里齐刷刷的跪了一片,唯有云知和尘锦立的笔挺,倔强,不屈。
楚大人吩咐道:“快,把这两个钦犯控制起来!”
侍从们闻声,立马抽刀架上了她两的脖子!
楚大人一脸心满意足,似乎已功成名就,实至名归。
云知冷冷一笑,苦涩,无奈,不屑反抗。
躲了三个月,终还是回到了起点。
四下安静,呼吸有声,那人金冠玄服,袖口绣着龙纹,风姿霁月。
他踏进了大堂,庄肃之气席卷满堂。
“陛下万岁!”
尘锦侧目,看着云知目空一切的神色,心下许多怅然和担心。
她这几个月坚持不肯回宫,要留在他们身边,尘锦早已猜出了几分。
想必,她为的,就是若有这么一刻,于府不至于没有一线生机。而她,就是那一线。
在来的路上,文佑有所怒,也有所想质问。
可当她终于活生生的站在眼前,脖间还抵了把刀。
这四目相对间,他的眼底只剩下了思念,和许久未见的欣喜。
以及对她额角伤口的触目惊心。
楚大人跪上前,指着她们,殷殷切切,“陛下,她们两个就是劫死囚的钦犯!还有于府一众人等,微臣已将他们关在地牢,等候陛下发落!”
众人不敢抬头,楚大人也不敢直视陛下。
接下来,就该是处置犯人,嘉奖功臣,这两个步骤了!
文佑牵了牵嘴角,淡淡道:“既是绝世高手,又怎么轻易伤了额角。”
对这一问,楚大人有些懵。
额角?谁的额角?
顺着陛下的视线看去,才发现原是那个刚刚挟持他儿子的女钦犯!
他想过陛下会问如何抓住的这一行人,却没想到,他竟然问犯人的伤怎么来的。
而楚大人并没有目击,回答不上来。
楚天阔自告奋勇的上前,兴奋的颤抖,“回陛下,是我制服的她们,那额角是我用杯子砸的!”
如此一来,他也算立了大功。
文佑淡淡道:“哪只手?”
楚天阔一愣,认真回忆了下,举起右手,“是这只。”
文佑看了眼,云淡风轻,“嗯。”
这父子俩微微疑惑,这皇上的问题,很出人意料!
顿了顿,楚大人道:“陛下,那犯人该怎么处置?”
这个问题,却只有云知和尘锦想知道答案。
楚大人和楚天阔父子,他们俩真正关心的,是事后怎么对他们加官进爵。
文佑的眸色深远,“你说,该怎么办?”
众人再次顺着陛下的目光看过去——
他这话问的,仍然是那额角的血渍还没干透的女子。
可她是劫走死囚的钦犯之一!
云知随之回答,神色坚定,掷地有声。
“我说,于大人无罪,当官复原职,以慰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