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女人,有小孩子,也一样被串在铁链之上,还有几队皮肤发黑,脸上带着刺青,绿色头发的怪人。
这时刚开春,就是在南方天气也还很冷。这些人多是破烂了皮条,多数男人是光着上身。
“这,这是什么人,是罪犯吗?”慕拉汗很是意外,心想王国内如果有众多的罪犯自己不可能不知道,而且从这行走的方向来看,应该是刚过边境半天路程的样子。
护卫也摇摇头:“主人,我们不知道。”
“那是奴隶,别告诉我你真的没有见过。”蕾缇亚丝一脸的平静,这样的情况她见过不止一次了。
“奴隶!”慕拉汗重复了一句,奴隶他听说过。但是在卡卡里亚尼王国却没有见过,这是他头一次见。蕾缇亚丝这时又说道:“你看那马车,那马车上一定坐着奴隶贩子,这样大规模的只有奴隶贩子了。”
慕拉汗再一次打量这样的队伍,看到了蕾缇亚丝所说的马车。
“来呀,挡下他们。”慕拉汗冷冷的声音传出。立即就有护卫准备策马过去,蕾缇亚丝却大叫一声:“等一下。”然后回身问慕拉汗:“你打算以身份挡下他们,是商人,还是国王。”
慕拉汗一愣,反问:“是国王如何,是商人如何。”
“是国王,卡卡里亚尼王国没有针对于奴隶的法令,你打算如何处理。他们应该是卡司汉帝国的人,按照卡司当帝国法令,他们这是合法经营。是商人,你挡下他们,就是要买下这些奴隶,只能说谈价钱。”蕾缇亚丝非常冷静的为慕拉汗分析着。
准备过去的护卫也停下了,等慕拉汗的决定。
过了好一会,慕拉汗挥挥手:“去问价!”护卫这才一扶胸:“是,主人。”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慕拉汗这一队人。四辆马车,头两辆坐人的马车外表光鲜,装饰的很精致。后两辆拉货的也不是普通的四轮车,木架车身,包着光亮的白铁皮。
每个护卫身上的衣服不俗,每匹马都是不错的良马。
这要样的队伍在卡卡里亚尼不是贵族也在大商人的车队,见到有骑马的护卫过来,奴隶贩子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在皮鞭与喝斥声之中,奴隶们也缓缓停下脚步。
“这位客人如何称呼。”在奴隶贩子马车前的一位骑士抱拳问道。
慕拉汗派出的护卫也一抱拳:“兄弟贱名不足为提,小人代我家主人请贵客驻马。如果贵客是来这里作生意的,那就有得一谈。”
看来人言谈不俗,马车上的人拉开窗帘:“敢问贵主人对我这些货有兴趣。”
“我家主人不喜欢见生人,而且我国法令没有关于奴隶这一项,请贵客见谅。”慕拉汗的护卫下马行了一礼,很是客气的说道。
马车人奴隶贩子听了轻笑几声,点了点头:“一切求财,贵主人倒是谨慎之人。”说罢,打了个眼色,车前骑士将一个卷轴交给了护卫,护卫接过抱拳谢礼跳上马向慕拉汗的马车而去。
“言谈不俗,身手了得。”马车上的奴隶贩子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马车前的骑士躬身问道:“老爷,属下到认为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出货,他们出钱币。管他们是什么人呢,就算他们买这些货喂了魔兽,与我们何干。”
“说的好,有长进。”奴隶贩子哈哈大笑起来。
慕拉汗拿过卷轴,更是吃惊:“真是没有想到,就是奴隶还分的这么详细。”说罢将卷轴递给了护卫队长。
卷轴上详细的写明着,奴隶分为战场上的战俘,这是最高价的,值十八枚银币每人。再低一等是壮男,值十三枚银币,下来是年龄大一点的男奴隶,与普通的女奴隶,值十枚银币,小孩子值三枚银币。
有三种特殊的,一种是官奴,就是犯罪的官员家的女儿,漂亮的那是按人单独算钱币,一对一喊价。下来是漂亮的普通年轻女奴隶,一个值五十枚银币。最后一种,就是慕拉汗看到长像异于常人的,不管男女老少,一个奴隶七枚银币,被称为野人。
“我记得,一袋玉米是十二至十五枚银币左右,一袋最好的大米不过三十几枚银币,这些奴隶的价钱竟然这样低。”慕拉汗低着头,声音说的很小。
护卫们都低下头,不敢接话。
“不对,我记得左相家里也有女奴仆,每个月也有至少二十枚银币的钱币发给他们。”慕拉汗问护卫们,护卫们也不清楚,都没有说话。倒是蕾缇亚丝说道:“那是仆,这是奴。至于老总管自称奴,他也不是奴隶吧。”
慕拉汗还是不太明白,这时天上开始下雨了,慕拉汗注意到那些奴隶都挤在一起,显然很冷。
“小白,金币。”慕拉汗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小白伸出爪子叫了两声,慕拉汗又看了看卷轴,大概计算了一下那些奴隶的人数:“先拿两百枚出来,不够再说。”
护卫队长拿过金币,交给其他的护卫,带着几个人骑马而去。
奴隶贩子远远看到慕拉汗的手下抱着金币过来,心中一乐,这事成了。
“贵主人真是大手笔呀,佩服,佩服。”
护卫队长淡然一笑:“我家主人的意思是,这些全收下了,你重开个价吧。”护卫队长祖上是商人,心想如果不还一次价,怕被人看出问题。奴隶贩子听了大笑:“爽快,这些一千二百多人,再加上这些东西。一口价,一百八十枚金币。请回报你家主人,我再送上官奴一人,算是交个朋友。”
“好!”护卫队长点点头,身后的护卫将一百八十枚金币送上。
奴隶贩子命人抬下好几只大箱子:“这里是契约。”当下有人揪过一个奴隶,拉起头发,这名奴隶额头上有个交叉的双菱形烙印,再拉起手臂,手臂上烙有编号,箱子中装有每一个奴隶的文书,都有编号,这证明他是合法的奴隶商人。
“这些东西也给贵主人留下了,我还有许多更好的货色,不知如何联系。”
护卫队长听后一愣,倒也是心思细密之人,立即报上两位边境守官的名字:“日后找到他们,他们自然会联系我。请了。”
“请。”奴隶贩子也不多话,带上自己的人就掉头离开。
几十辆破马车,几百个皮鞭,还有奴隶身上的铁链等物都留了下来,雨越下越大了,这里只留下慕拉汗一行,还有这一千多名奴隶。
一百八十枚金币,区区一百八十枚金币呀。
慕拉汗心想在卡司汉皇都之时,在花满楼与几名纨绔子弟一夜酒的花销也不止这些,慕拉汗心情复杂,缓缓走下马车站在大雨之中,看着那一千多奴隶相互紧靠着,在雨中颤抖。
“主人!”护卫队长跪倒在慕拉汗面前:“雨大了,请保重身体。”
“让开。”慕拉汗的声音冰冷,就是蕾缇亚丝此时也不敢在慕拉汗面前随便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慕拉汗来到最近的一个奴隶面前,那双手干瘦如材,慕拉汗轻轻拉起:“很冷是吗?”这时,让慕拉汗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那奴隶突然拿起石头用力的砸向自己的手,在砸第二下的时候,慕拉汗才反应过来,将石头踢飞。
“卡司汉帝国规定,奴隶的身体不管任何地方碰到主人,那怕是主人的衣服,都必须砍掉,手碰砍手,头碰砍头。”蕾缇亚丝小声的说着。
慕拉汗听了苦苦一笑,竟然还有这样的规定呀。
这些奴隶,甚至不如一只羊,不止是身价,更是因为他们的身份。
“找个地方避雨吧。”慕拉汗轻叹一声。
“主人,向东走二公里,有处山谷。那里可以避雨。”护卫队长汇报着,慕拉汗点点头,算是默许了。
听说要走,奴隶们似乎不用一一去指挥,一个个都站起来,象铁链拉在手上,只等着出发的命令。一名护卫在前面走着,奴隶拖着坚难的步子在后面跟着,二公里走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些人之中应该有头。你们注意有些人衣服比其他人好一些,身上只有一条细铁链。带几个过来。”
护卫当下就去找人了,纷纷自责,这样的事情陛下注意到了,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些小细节,真是失职。
很快五个衣服穿的多一些,额头上同样有烙印的奴隶跪倒在慕拉汗面前。
“你们饿了吧。”
“是的,主人,我们自昨晚赶路就没有吃东西。”其中一人非常恭敬的回答着,头伏在地面上,一点也不敢抬起来。慕拉汗点了点头:“那马车上拉的是什么。”
“回主人的话,是我们的食物,还有锅。最后一辆马车是女奴隶,还有一名官奴。”对了主人的问话,这名奴隶非常认真的回答着,没有一点隐瞒,也不敢有一点隐瞒。
慕拉汗点点头:“去掉所有人的铁链,自己搭些蓬子弄饭去吧。”
奴隶千恩万谢的跪着退后,一直都不敢抬一下头,直到远远的离开,才敢站起身来。
慕拉汗的护卫支起帐蓬,开始整锅准备食物。奴隶那边自有青壮一些去收集树枝,树皮,藤条,草之类的东西开始搭蓬子。在慕拉汗吃过饭之后,这才看到外面有几百个蓬子,却没有一个奴隶到蓬子下去,而且一种非常难闻的味道传来,令慕拉汗阵阵作呕。
“这是什么!”慕拉汗看着一口破锅里煮着黑乎乎的东西,难闻的味道就是从这里传了出来,奴隶们全都跪下,脸伏在地面上。慕拉汗拉开破马车的蓬布,一看之下差点吐了出来,上面装着烂菜叶,发霉的黑面包,还有咀虫在里面爬动着。
一气之下,慕拉汗将那口锅踢翻。
自己唯一的饭被踢翻在地上,奴隶们却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一眼。
“啊……。”慕拉汗仰天长吼,心中无限的压抑无处施放。护卫队长急着奔了过来:“主人,主人。”护卫队长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倒是小白跳在慕拉汗的肩上,轻声的安慰着。
“小白,谢谢。”慕拉汗摸了一下小白,小白扔出几捆金币。慕拉汗这才对护卫队长说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知道我需要什么,你也知道应该多长时间弄回来,怎么弄回来。”
护卫队长拿起金币起身一扶胸:“属下明白。”说罢一招手,带上十多名护卫骑上骑飞奔而去。
刚才回答慕拉汗提问的那名奴隶又被叫了过来。
“你,叫他们进到帐蓬里,把所有的锅给我洗干净,老实的等着。”
奴隶不明白将会发生什么,只是无条件的执行着主人的命令,就算要某个奴隶去死,也只能是这奴隶运气不好,主人却没有一点错。
没有铁链,甚至没有一个人看守他们,可这一千多名奴隶却没有一个逃走,甚至没有一个人乱动一下,只是相互挤着坐在帐蓬里,就连许多身体明显非常强壮的人也是一样。
马蹄声再次传来,护卫队长已经赶回,身后每个护卫都驾驶着一辆马车,自己原先骑的马被绑着马车后跟着跪了回来。
“主人,我带回了食物,可能不够,属下再去一次。”护卫队长躬身行礼后,立即解下马车后的马,再次飞奔而去。
慕拉汗的护卫队长去了一个小镇,将能买到的所有食物全部买来,马车上有刚烤出来的面包,有大锅的玉米粥,也有火腿之类的物品,马车停在这里的时候,香味就飘散开来,相比营地之中奴隶身上的异味,更显其特别。
有小孩子开始转过头,去看那些马车,他们的母亲则将孩子的头转了回来。
没有一个奴隶会去想,这些食物是给他们的,可毕竟这里绝大多数人并不是生来就身为奴隶,这样的香味也曾经在他们的盘中出现过。
“来呀,去分了吧。”慕拉汗打了个眼色,有护卫向奴隶头下令。并扔下几把匕首,用来切车上的火腿,肉之类的食物。
“是,主人。”就算是奴隶头他也不敢多想,只是按主人的命令行事。
如果说还有在关心与同情这些奴隶,那也只有奴隶自己了。慕拉汗站在营帐门口,看着奴隶们的一举一动。
几个奴隶头先是安排奴隶将车上的东西一一搬下,在地面上摆开。有人在数,也有一个年老的奴隶在地上写写画画着,面包被分成许多小块,肉类也被切成一片片,锅里的粥分每个碗有一碗底。
慕拉汗看的清楚,有奴隶将自己的那份肉片撕开一半放在小孩子的碗里,也有人将自己的粥给了体弱的人。
玻琪向前一步,抓住了慕拉汗的手。慕拉汗也将玻琪的手紧紧握着。曾几何时,慕拉汗记得自己生命垂危之时,玻琪将好不容易收集到的食物喂着自己嘴里,曾几何时,慕拉汗骗玻琪自己吃饱了,将讨来的那一点食物先给玻琪吃。
这一切两个人心里全都知道,却没有相互提过一句。
“玻琪,我们错了。真的错了。”慕拉汗回头看着玻琪,眼睛里带着泪水。玻琪重重的点点头,手紧紧的握住慕拉汗的手。
蕾缇亚丝与阿兹莉亚不明白,慕拉汗与玻琪之间的对话她们似乎永远都不懂。可慕拉汗与玻琪心里明白,慕拉汗的心曾经被仇恨所蒙蔽,手中粘满了无数的血,有多少是无辜的生命。
生命有多么宝贵,自己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却无情的将生命摧毁。
护卫队长跑了五次,将附近五个镇子能买到的熟食全部买空,五个小镇的食物能有多少,这一千多饥饿的奴隶怎么可能吃到饱。可是就这么一点食物,多少奴隶在抱着食物大哭,多少人将食物藏在身上舍不得现在就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