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话声悦耳动听,像极了自家姊妹说话。
流芳郡主抬眸望去;……
眼前站着一位盛装装扮的时髦女子。高挽着发髻插着满头珠翠,饱满的脸颊上涂着厚厚的胭脂,涂着朱红色的朱丹;看起来颇为艳俗,又流于浮夸。
但,那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满含笑意望着她。那笑意深深,很动人;眸子清澈如水,眼神灵动活络。这些,与她的穿戴很不搭;极像是一妙龄女子穿错了衣裳。
那女子见她望着自己,微微一笑;“流芳郡主若不嫌弃,随小妇人上楼换一套衣裳。如何?”
“大胆,郡主的名讳也是你能提的?”春红见状往前一挡,大喝一声;“闪开,别污了我家郡主的眼!”
流芳郡主何许人,怎能看上她这般市井妇人?
“你这小丫鬟才是大胆!”姐姐被人诋毁;莫鹞可见不得,冲上前道:“你这丫头不知好歹!我家姐姐见你家主子衣裳破败不便行走,好心好意请她换一身衣裳。你不知感谢,好赖不分;你,真是……真是好笑!”
她记得,姐姐说不要与人口舌之争;……硬生生将‘狗眼看人低’那句话咽了回去。
春红被这伶牙俐齿的丫头说得脸骚红。看她不过十三四岁年纪,春红心里很是不爽;“你?……哪里来的野丫头,在这当街撒泼?……”
流芳郡主拽拽春红的衣袖。说道:“春红,不得无礼!”
流芳郡主及时制止她,免得她再说出什么不雅的话来。
“郡主……;”
春红望她一眼;郡主板着脸,很不高兴。她的气焰顿时散去。
郡主饶有兴趣地望过去;……十三四岁的丫头脾气火暴,却懂得深浅、知道收敛;如不是有人调教她,她断不会如此客气。郡主还注意到;妇人身后还有一位姑娘,那姑娘满脸寒霜一语不发,是极力在克制住自己。两姑娘年纪都不大,却能做到克制自己。
勿需多说,她两个护着这妇人。郡主心里暗暗称奇,也对对方生出兴趣。
流芳郡主走上前,微微屈膝;“这位姐姐,既如此;……那,流芳可就叨扰了!”
“郡主,您客气了。”叶一枚微微一笑;退后一步,做了个请的姿势;“承蒙郡主不弃,小妇人十分感怀;……郡主,您请!”
“郡主,小姐;……”春红叫唤两声,流芳郡主没止步,已随那妇人进了熙熙楼。
“春红,还愣着干嘛?赶紧跟上去!”尚公子说道:“我一男子,不方便进入;……你家郡主向来有主意,应该没事!”
“哦,公子,我去了啊!”
春红答应一声,急急忙忙追上去。
流芳郡主随妇人来到天字一号上房。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心里多少也忐忑;看到这一个独立院落,流芳郡主才放下心。院子虽小,功能却很齐备;她心里着实惊叹。
流芳郡主摘下面纱。一张极为洁净光滑的脸,没经历过风浪的宁静和婉;一双大眼睛扑闪着,透出智慧的光芒。
主人在为她沏茶;郡主上前一步,问道:“这位姐姐,敢问您高姓大名,芳龄几何?”
“小妇人二十几岁;随夫家姓叶,单名一个枝字。”她道。
“叶枝?一叶一枝吗?”
“是。”她点头。
郡主想了一下,笑着问:“敢问这名字,是有什么说法吗?”
“小门小户的人家,哪有什么说法。”叶枝低眸,眼神清幽,眼波婉转;说道:“家里人说,觉得叫着顺口;就取了这么个名字。”
“啊?……是这样。”
她若有所思的神态,一定是有故事。她如此回答,流芳郡主想,必是不想多说。
青璎已那里两件衣裳出来。
“郡主,您去换件衣裳?”叶枝站起身拿过衣服,微微屈膝;“这两件衣裳都适合您的。这都是时新的,您看哪件合适?”
“淡青色那件就好!”郡主笑着接过衣裳;“好,我试穿下!”
“郡主,春红帮你吧!”春红已进了屋,客气了许多;“夫人,这有单独换衣裳的屋子吗?”
“这是客店,还真没有!”叶氏道:“抱歉,二位请去客房换吧!”
“不,不用了!”郡主望一眼春红,说道:“外袍极宽大,直接套上就可。”
到底还是心有芥蒂,在外不敢随意脱去自家的服饰。
春红直接给她披上,再系上一条腰封;打眼一瞅,完全看不出来。
郡主将衣裳穿戴好,觉得还不错;“叶姐姐,很感谢!明儿再过来还你这件!”
“若穿着好,你拿着便是!”叶一枚笑道:“这件衣裳是新的,没有人动过。郡主穿过的衣裳,再送来;我不得像珍宝一样存起来?”
“如此,谢过了。”郡主想一想,也对;便道了谢。
两人坐下来;郡主呷了口茶,问道:“姐姐到这,是做甚的?”
“作甚?当然做些生意,要养家糊口啊!”叶枝笑道。
“你,一个人养家糊口?”流芳郡主一愣。
“哎,怎是一个人!这是青璎,这是莫鹞;她们是好姐妹,在一起做事的!”
“姐姐不是有夫家的吗?怎么要自己养家糊口?”
“夫家?”叶枝笑一笑;“夫君不知死活,已断了联系;只能自己管自己!”
“对不起,我太唐突了!”
流芳郡主顿觉失语;一时也再坐不下去。她再喝了两口茶,便起身告辞;“这位姐姐,怕家里人等,流云该回了。”
“好,郡主慢走!”叶枝笑一笑;吩咐道:“莫鹞,送流云郡主!”
“是!”
待莫鹞送走流云郡主,青璎坐在叶一枚身侧;问道:“姐姐,您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姐姐与赵公子怎么了,什么叫断了联系?”
叶一枚一震;她让自己忙起来,就是不愿意去想这事。赵良笙说,等他亲娘册封太后;他才会提及婚事。若皇帝压根没这意思……耿太妃会放弃希望?
叶一枚抬眸;“我与他能怎样?本来也没怎样呢!以后,我们姐妹几个踏踏实实做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