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赵晟义一行人刚走出清辉阁,太监小贵子就迎了上来。
小贵子一面屈膝下跪;一面抬头谄媚地问:“晋王殿下,今日,您在观礼台上看得可好?”
“嗯,不错!”
赵晟义板着脸,望着他点点头。
“王爷,您请上辇吧。”小贵子问道。
“好!”赵晟义点点头。
小贵子缩着脖子,小心翼翼朝后挥挥手。几乘步辇,由后面的太监匆匆抬过来。
小贵子低头哈腰,说道:“王爷,您请上辇!”
赵晟义望他一眼,迈步跨上了步辇;挥挥手,说道:“走!”
“起!”
小太监高高的嚷叫声,后面的南唐君臣都听得真真的。
眼见着大宋使臣一行人,上了步辇,渐渐远离了清辉殿;他们轻轻吐出一口气,那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步辇行进在长长甬道上。
赵晟义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斜靠着;好似在打盹。
近旁的人全都噤声,更不敢高声说话。
抬步辇的太监尽量放轻脚步。脚踏在石子甬道上,发出轻轻的沙沙声。
突然,赵晟义睁开眼睛;那双幽深的黑眸寒光一闪;说一声:“停!”
“落,快落下步辇!”
小贵子满脸堆着笑,凑近晋王身侧;小心翼翼地问:“晋王爷,您老人家有何吩咐?”
“小贵子入宫多久了?”赵晟义也斜他一眼;若有所思地问他。
小贵子回了一礼,笑嘻嘻地说道:“回王爷的话;奴才家贫,八岁入了宫;今年十八整岁,入宫整十年了。”
“嗯,是宫里的老人了。难得,你这样的尽忠职守。”赵晟义点点头,又问:“今日在清辉殿内,六米高台上献舞的那位姑娘,汝可认得?”
“认得,认得!”小贵子笑道:“王爷,她可不是一般的舞姬!她是尚仪局五品女官叶司籍叶大人。叶大人去年才进宫;凭着聪明和能干,立了不少功。叶大人凭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从八品小官,擢升到现在的五品。宫里的人,没有不服气的。”
“哦,是这样。”赵晟义点头。
当小贵子说到,她‘不是一般舞姬’时;赵晟义的眼皮,不自主地跳了跳。
听完小太监这番话;赵晟义觉得,有几分是可信的。
若她是别个什么,小太监犯不着为她脸上贴金。她是云隐门人,有一些过人本事不假;她凭实力赚到的,不止是在宫里的地位,还有宫里下等人的尊敬。
不知道怎地;赵晟义突然觉得放了心。
赵晟义这样想一想;刚才心里的不快,顿时抛出于脑后。
他一抬脚,就下了步辇;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说道:“小贵子,先让人领着我的随从出宫吧!汝,陪本王去一趟尚仪局。本王找你们这位叶大人问些事。”
“王……王爷,您说什么?……您要去找叶大人?”小贵子不由一愣;乖乖个东!这里,可不是你宋庭!
晋王,要去找咱的叶大人?这,万万不可!
小贵子颤声道:“王……王爷,这可不成!要是让国主知道了,还不得处罚奴才;奴才还能有活路?”
“汝不吱声,李国主怎会知晓?”赵晟义温和地笑笑;说道:“让他们继续抬着步辇,送本王的随行人员从宫门出宫。外人怎会知晓,这步辇里没有我?本王只带两名亲兵,随你去见叶司籍。”
“这,……这可不成!”小太监一听,要冒这么大的险;头摇得像拨浪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哪天消息泄露出去了,奴才我还得顶罪!左右都是死罪,让我看,我怎么死比较好了;我得好好想想。”
这小太监突然强硬起来,死活不理赵晟义这茬事!
“汝不想帮本王?”赵晟义笑一笑;不怒,也不生气。他伸出右手两根手指,示意他走近一些;“小贵子,走近来,本王有话说!”
“晋王爷,您……您这可不好,奴才担当不起啊!”小贵子无可奈何,颤巍巍地走近他;“王……王爷,有何吩咐?”
“来,这个,拿着!”
小贵子只觉右手沉甸甸的。他低头一瞅,我的天爷,一枚沉甸甸的金元宝啊!
“王……王爷,这个我可不敢要。”小太监何时见过这许多钱,吓得脸色都变了;急急将这金元宝往回推。
“小贵子,好好做事!”赵晟义变了声调;语气倒是柔了许多。“本王可以担保,就是去看看她;……不然,别怪本王不客气!”
赵晟义说话间,已经变了脸色;那柄青龙剑不知何时,顶在小太监的腰眼上。只需稍稍用力,就能穿透他的后胸。
小贵子心下一凛;……我不过一名太监,他若真动手杀了我;国主会替他讨公道吗?罢了罢了;……应付眼前这位阎王吧!
“王爷,您莫生气!”小贵子反应很快;他朝晋王嘻嘻一笑;“您老人家保证,只是去瞧瞧叶大人,奴才哪有那么膈应,不帮您呐?”
“好,聪明!”
赵晟义收回青龙宝剑。他是出使来到这,要顺利地完成皇兄的嘱托。他并不想让青龙剑粘上任何血腥。
“汝,安排好;在前面带路!”赵晟义的声音威严,不容任何人反抗。
“喏!”
小贵子谨慎答应着;他招手叫人过来;……吩咐他们如何,如何;……
宋使臣的步辇顺利出了宫门。
赵晟义带着两名亲卫;在小太监的指引下,来到尚仪局叶司籍住的皎兰居。
小贵子停下脚步,指指皎兰居的门楣;轻声说:“王爷,叶司籍住在这。”
“哦,到了?”
赵晟义黑眸炯炯,声音有些微微发颤。他略微顿了顿,说道:“去,通报吧!”
“啊?……”
太监小贵子十分为难;他是迎送官员使臣的,何时到过女官的居所?
赵晟义黑眸如电,望着他寒光一闪;厉声说道:“本王,可没那么些耐心;汝磨蹭什么,还不快去禀报!”
“喏!”
小太监实在没得法子,勉强为之吧。
他撩起袍袖,无奈上前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