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殿内香烟缭绕,一群盛装的宫娥舞动水袖,轻歌曼舞。周后今日寿辰,正中主位上座,各宫娘娘做陪,命妇入宫来向国后恭贺寿诞。
擅舞的窅娘娘身体好转许多,她特意装扮起来献舞一曲;舞一曲高山流水,赢得殿内满堂喝彩。
“窅娘,快些歇着吧;别太累了!”周娘娘笑容满面地拉她坐下,捏着丝帕疼惜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汗珠;“瞧你这满头大汗的,圣上看到了不定怎样心疼呢;……你身子刚好一点,怎不知多多将养呢?”
这娘娘深目高鼻,皮肤是异常白皙,像是中东或西域人氏,出身低微贫贱;小周后待却是善待她,两人的交情倒是极好。
“姐姐别笑话我了,”窅娘娘脸色微红,羞涩地说道:“君恩一顾倍感荣幸,想让圣上长相眷念,后宫的女子怎敢想?”
“窅娘,圣上的心思一直在你身上,切莫心灰意冷;……”周后安慰着她。
她跳舞动了气息娇喘微微,周后心里很是可伶她;也是为了情,便抛开一切都不要的;……
周后微微叹息着;……
身为女子,不可说的苦楚,心里惦记着一个人;那人不可能将心思放在你一人身上。心高气傲如窅娘,渐渐伤了身子;……
这世间女子的深情,男子怎么不能好相待呢?偏偏,她们在意的,是同一男子!尊贵的血统的圣上!
“妹妹,姐姐今日生辰你也少吃点酒吧!”周后收敛心神,笑着为她斟了一点女儿红酒;“你身子弱,少吃几口就罢。”
“好,姐姐的生辰酒自然要吃的!”
窅娘笑着接过酒盅,慢慢喝了一小口。她心情还好,喝了酒,脸色变得红润,敞开心扉又喝了几口;过了没多久,醉意袭上头来,她脸色越来越红,露出微醺娇憨模样,倚在周后的榻前微眯着眼。
“哈哈哈,你们来看,她这模样又乖又萌,实在可爱得紧;……”
看她娇媚模样,周后不禁掩唇大笑。
“圣上,携慧妃娘娘到!”
外面,黄门官扯着嗓子喊。
众人立时噤声不语,纷纷离座起身跪下一迎接。
黄门官话音刚落,李煜陪慧妃从外面进来。
“圣上来了;”周后扫一眼慧妃,笑逐颜开地迎上去;她昂头略微弯腰,不亢不卑地说道:“不知圣上亲临,臣妾没有远迎,望圣上恕罪!”
李煜上前去托住她的手;目光如春风般一寸寸拢着她;“阿瑛今日寿辰,不必行礼!“
一声轻软的“阿瑛”,道出多少深情?国后眼圈一红,怔怔地出神;……
李煜悄然拥她入怀,半拥半抱着朝前去,在上首并列而坐。他含情脉脉望着她,……
孟青沅望李煜,突然感觉很陌生。
这样的场景,他也这样对她;突然,他也能对别的女人如此?慧妃心里真是很不适应。
青沅凭借这金册和绶信,恢复了尊贵封号;她如愿获得了慧妃娘娘尊位;……李煜日日探望,夜夜陪伴,待她有情有义。各类宝物珍品等赏赐,不断传到衡芜居;……
他还亲自予她吃食;悠闲时,带她出宫玩耍;……
后宫里,没有几个女人有这样的礼遇!
慧妃无尽风光,俨然成了宫里权势滔天的主子。
李煜给足了她面子,慧妃渐骄横起来;唯独,周后面前,她还得忍让几分。
周后是大司徒的女儿,大司徒的威赫如雷惯耳;她再有几分小情绪,也得忍着才行。
李煜和国后坐上座,两人相谈甚欢;还不时有几句耳语。周后羞涩地笑着,像个怀春的少女。
国主压根没管她慧妃,也没问她坐哪;就如同她这人不存在!
慧妃何曾见过这?刚才,他对我还浓情蜜意的;才过了几分钟,就对别的女人又搂又抱?
慧妃压住心头的怒火;低下头来,在贴身女史金钏儿的陪同下,走到靠近国主的座位前坐下。
“各位姐妹今日来为哀家贺寿,哀家实在有愧!”周后端起一杯酒;“今日,借这杯酒,谢圣上和姐们的深情厚谊!”
“娘娘千岁福寿延绵,身体康健!保我唐朝百姓享富贵,安居乐业享!”众人皆举杯庆贺。
话语说得很有气势;突然,一阵阵呼噜声传来;……
众人不禁一愣;抬眼瞧过去,地位低下的妃嫔窅娘,正趴在皇后娘娘身侧的睡塌上憨睡着。
慧妃火大了,突然变得大声;
“宫里的女子,都这样不知好歹,不分场合地行事?都如此不守规矩吗?”
慧妃猛然站起身;走过去,用食指戳戳睡觉的嫔妃。
睡意正浓的窅娘,摇一摇头,又甩了甩头;她将头甩甩;……突然,又睡了过去。
地低微的嫔妃,对她的话竟然没有反应?
慧妃心里的火更大了。她走上前去,拉着她使劲摇几下。
“娘娘!”金钏儿吓得大呼。
众人:这慧妃心眼儿真够大,不属于她管的事,她也要管?
圣上大喝一声:“慧妃,你干什么?“
慧妃道:”圣上,臣妾在帮娘娘管教目无尊长,不知道轻重缓急的家伙呢?”
“慧妃,可以了,尼下去吧。”李煜一声怒喝。
“圣上,你怎么能这样待我?”慧妃眨巴着眼睛,可伶兮兮地样子;“圣上,这女子对姐姐不尊不敬;……”
“慧妃,你可以了!这是我的鸾凤殿,这里我说了算!”周后眼眸一转,骂道。
“娘娘,她;……”青沅降低了声音;“奴家不过替娘娘;……”
“慧妃,可以了!”周后提高嗓门;说道:“今日是我的生辰,慧妃,你就请回吧!”
“好,多谢姐姐!”
慧妃紧咬嘴唇;灰溜溜地离开鸾凤殿。
周娘娘之父大司徒是一等功臣;他协助高祖打下南唐江山,奠定了南唐雄厚的基业。后主娶周家女儿为后,自然是为了拉拢周氏。
慧妃以为,出点力气,从此在南唐宫廷内横着走。
她高估了自己,错误分析了时局;……她以为凭个人,可鼓动国主发动朝廷军队,对抗强横的宋朝大军,莫免太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