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时安的面色变得有些不自在,憋半天憋出来一句,“种了,一颗没活。”
“……”
他一点不给我准备的给我指派任务,“你种。”
我直接懵比,“我哪会种花。”
“不会就学。”他绷着脸说,“一家之主那么好当的?”
我要是说那我不当了,他肯定从轮椅上下来弄死我。
他皱眉头,“学不学?”
“学,我学。”
我无奈的坐回长椅上面,伸着脖子扫视这一大片院子,想起来个事,“你不说你这儿有湖吗?”
霍时安说,“山脚下不就是?”
我说,“那是海。”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大湖。”
“……”我信你个鬼。
我歇了会儿,推着霍时安继续逛,先说了个好消息,就是晚上我给他做好吃的,还和他睡,再说了个对他而言的坏消息。
“明早我必须得回去了,我有一上午的课。”
他的脸色瞬间从晴天转阴,“下午没。”
“下午我有工作,”我一边说,一边观察他情绪变化,真怕他炸,“手里那项目现在……”
他不满的阻止我往下说,“行了行了。”
完了嘀咕了声,“学生比我重要,项目也比我重要,我算老几啊,老幺。”
我知道他就是习惯了在我面前做小孩子,耍耍嘴皮子而已,心里能理解,“下个月底我要去英国一趟。”
“知道了,”他把微乱的额发往脑后捋了捋,“到时候我去找你,我俩旅个行。”
我不放心的说,“不会被发现吧?”
“发现怎么了?”他不以为意的轻嗤,“我去看球赛,碰巧遇到我老同学,顺便在异国他乡吃个饭逛个景点,这有什么问题?发小就要有发小的样子。”
我满脸惊讶,“球赛?”
他同情的啧啧,“方老师,你这都过的什么日子?”
我真不知道,没留意过。
原来我就靠早上读蹲马桶刷一下热点新闻,不让自己跟世界脱轨,回国后因为他的原因,我刷的都是娱乐八卦。
其他的都没刷了,没时间。
我答应陪霍时安看日出日落,就回客厅拿了些带过来的吃的,跟他一块儿在树底下目睹太阳落山,看火烧云堆满天际。
霍时安吃着我烤的小饼干,一块都没给我,自己全抢走了。
我看他吃,觉得他被夕阳住的样子特别的温暖而单纯,仿佛一点都没沾染到社会的风气,还是那个卷着裤腿在大雨天背我过河,嘴里骂骂咧咧,手上却始终托着我的少年。
“给我一块啊。”
“不给。”
“大哥,这是我烤的吧。”
“你给我烤的。”
“……”
我在霍时安的头发丝里拨了拨,随口问,“以前的事你怎么都记得住?”
他顿了顿,说,“用心。”
“别忽悠我了。”我不给面子的说,“要是用心就能记得住,那脑子有什么用?”
他的面部抽动,不情不愿的跟我说实话,“写日记。”
我立马就绕到他前面,“我也写啊。”
他毫不留情的嘲笑我,“是,你也写,今天几点起床,早饭吃什么,午饭吃什么,晚饭吃什么,几点睡觉。”
“……”
他美滋滋的吃着小饼干,“我写的都是精简过的。”
我哦了声,“方淮语录?”
整个世界安静了几秒,霍时安把手里的大半块饼干全塞嘴里,很生硬的转移话题,“这块没太阳了,换一块。”
我摸了下他的耳朵根子,烫手。
第42章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我就起床了。
霍时安这地儿离学校太远, 我要是不早点走,怕赶不上第一节课。
我换掉霍时安的睡衣, 穿上他不知道哪年给我买的衣服裤子,尺寸还都挺合适得。
残酷的现实告诉我, 这几年我的身高长势不太乐观。
我把t恤拉好, 拿了牛仔外套去衣帽间的大镜子前穿上去, 对着镜子扣扣子。
上次穿牛仔外套还是大一的时候, 现在再穿,有点儿不适应。
我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冷不丁的发现左边耳朵上有个牙印,很新鲜。
看样子是在一小时之内弄出来的。
“……”
我回到卧室,看着床上的人, “我走了啊。”
没得到回应。
我走过去, 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摸了摸他的脸, “给你带了个刮胡刀, 放卫生间了, 很好用, 你记得刮胡子。”
还是没回应。
我在他眼睛上面亲了亲, “我走后你赶紧让阿姨跟护工过来, 等我有时间了就来看你, 我会提前跟你说一声。”
霍时安不装睡了, 他睁开眼睛糙我, “妈的, 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叽叽歪歪个什么劲儿啊?”
我没好气的糙回去,“还不是你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扭了扭脸,两眼一闭,“走吧走吧,赶紧走,看着烦。”
我还没挪动脚步,手就被拉住了,耳边是他循循善诱的声音,“好孩子会跟对象报平安。”
“……”
我用空着的那只手抹把脸,“到了学校我会跟你说。”
他得寸进尺的说,“好孩子会每天主动给对象打电话。”
我抽抽嘴,“行,给你打。”
他又说,“好孩子……”
我打断他,“你到底还让不让我走了?”
“走走走,让你走!”
霍时安松开我的手,脸色难看的低骂了几句,不放心的说,“山路弯太多了,你开慢点,现在还早,来得及。”
我嗯了声,“你无聊了就看看电视,别在我上课的时候给我发微信,我开了消息免打扰,不知道。”
“行吧,我算好时间给你发。”
霍时安皱眉,“你的黑眼圈怎么都快掉下来了?”
我懒得搭理。
昨晚他半夜喂我吃东西,我迷迷糊糊的吃了就接着睡,早上醒来发现东西还在嘴里。
能睡好觉才怪。
我俩互相叮嘱了半个多小时。
长大了,成熟了,反而怕这个怕那个,为屁大点事罗里吧嗦,唠唠叨叨个没完。
.
我回学校上课,刘老师看到我耳朵上的创口贴,问是怎么弄的。
“长了个痘,抓破了。”
“换季容易上火。”刘老师说,“我那儿有菊花茶,晚点我拿几袋给你。”
我不由得想起一句老话,吃什么补什么。
刘老师看我没说话,就以为我在跟他客气,憨笑着说,“袋子很小的,泡几次就没了。”
我说,“我前段时间买了点菊花茶。”
刘老师问,“野生的?”
我嗯道,“网上是那么说的。”
“那没谱。”刘老师略带自豪的说,“我的菊花茶是我舅自己种的,从蒸熟到大晒,都是他一手包办,绝对野生,而且是绿色食品,没打过药。”
不等我说话,他就说,“方老师,你喝了看看,好喝的话,我下回让我舅给我多寄一点过来。”
我看他都这么说了,就索性跟他道谢。
刘老师拿着课本要走,忽然停下来,“方老师,你这外套之前没见你穿过。”
我装作没听清,“嗯?”
刘老师凑近瞅了瞅我牛仔外套上的黄色logo,“这好像是你老同学很喜欢的一个牌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