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三更,天边的星星被厚重的云层所湮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湿热的味道。许樱哥推开窗户看着黑沉沉的天际道:“要落雨了。”
张仪正这时候还不曾归家,青玉几个少不得宽慰一歇,许樱哥笑道:“不用宽慰我,我都有数。黑夜枯坐无聊,我们来打叶子牌解解闷。”嫁入这样的人家,又是非常时期,哪能不担惊受怕?且这种滋味她在上巳节时就已经体会一回。
铃铛忙支了桌子寻出牌来,主仆几个坐了,许樱哥又让抱了她的钱匣子出来,赢了只管给几个丫头,输了只算她的。几人心不在焉地玩了一回,外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冷风卷将进来把烛火吹得一阵乱摇,许樱哥输得凄惨,索性将位子让了铃铛,自己跑去关窗。
此时随园中人大多数已睡下,唯独剩了两个看院门守夜的婆子坐在灯下闲叨,许樱哥看了一回,吩咐道:“取两碟干果子给她们送过去,让她们警醒些,别三爷回来了都不知道。”
铃铛利落地装了两碟干果,撑开伞跑了去。谁想不过片刻功夫,那雨便越下越大,转瞬间白茫茫一片,铃铛跑回来时鞋子和裙角都湿透了。因恐弄脏了锦绣地衣,便立在门口道:“奶奶,婢子适才听见院门外头有人说话,似是男人声音,大抵是三爷回来了。咱们赶紧把牌桌子给撤了吧,省得三爷看见了不高兴。”
绿翡几个忙急吼吼地把牌桌子收了,许樱哥倒是不急:“难道非要哭眼抹泪地等他才叫关心么?”说是这样说,却是主动去将张仪正的鞋子和家常衣服一并取了出来。青玉几个笑嘻嘻地挤了挤眼,分头叫人备热水,弄吃食,又去铺床。
果不其然,这里才刚准备好,张仪正便撑着把伞跑了进来,许樱哥笑眯眯地立在门前接着了他,笑道:“都湿透了吧?饿么?先洗洗换了干净衣裳便可以吃了。”
张仪正看了她两眼,手里的伞便扔在了地上。门前的许樱哥穿着件半旧的淡青色家常袄子,并未系裙子,只着的湖蓝色撒花裤子,趿拉着双宝蓝色的绣花软缎鞋,一头青丝松松散散地绾了个堕马髻,未施脂粉,就那么俏生生,笑吟吟地立在那里瞧着他,手里还拿着一大块干燥柔软的帕子等着给他擦雨水。雨夜归家,有个人等着你,人世间,最恩爱的夫妻间也不过如此。
张仪正在突然间觉得有种激烈的情感在胸腔之间猛烈冲荡,令得他忘了所有一切,就想与许樱哥这样两两相望,安静温柔地静守一生。许樱哥听不见他回话,抬眼便撞进了他的目光里,心中也是一荡,却不想说话,只将手里的帕子高高地举起来。
张仪正便默默地低了头,许樱哥将帕子包上他的头,沉默而温柔地给他擦着头脸上的雨水。青玉几个见状,便都躲了开去。
风雨太大,才刚擦干,便又有风将雨雾吹拂到张仪正的发上,就连许樱哥也不能幸免,二人发上俱都串上了一串串的水晶珠子,两下里一瞧,俱都笑了。
张仪正就探手搂住了许樱哥的腰,她的腰肢柔软纤细,身上又暖又软,抱在怀里又软又香,他留恋地捏了又捏,终是场合不对,生怕下头人看见觉得不尊重,便十分不情愿地放开了手,沙哑了嗓子道:“我先洗洗,多给点吃的,饿坏了。”
许樱哥柔柔地应了一声:“嗯。”声音又软又糯又甜,里头隐隐还藏了个钩子,正是从未有过的风情。这一声“嗯”,在很久之后,张仪正每每想起来时还忍不住要去细究,她怎么就能说出这么好听的一声“嗯”,可再叫许樱哥去说时,却再也没有当初的旖旎感受。
此番张仪正入净房收拾洗浴,许樱哥主动跟了去,浇水梳头递帕子,动作体贴而流畅。张仪正等着她问他何故这时才回家,她却只问了一句:“一家人全都回来了吧?二哥还好?”在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她便不再多问,只比平时多了十二分的温柔仔细。
要论夜里头最能填饱肚子又好消化的,当然是一碗热乎乎的面汤,张仪正果然是饿得狠了,埋头吃得满头大汗。许樱哥含着笑拿了扇子在一旁轻轻替他搧着,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才又问:“还要不要?”听说要便又让人赶紧送来。
张仪正一连吃了两大碗才罢手,漱口后便歪倒在榻上捧着喷香的清茶养神。半杯茶下肚才觉得有一股暖流从胃里通过血液流向四肢百骸,之前僵硬乏力的身子全部放松开来,简直是舒服到了极点。便将许樱哥拉到怀里拥住了,低声道:“今日可是累坏了吧?”
许樱哥安静地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轻轻摇了摇头:“总没有你累。”
张仪正便又问:“那可是吓坏了?”
许樱哥抬起头往着他俏皮一笑:“才没有,你难道不知我素来胆大的?我们适才还在打的叶子牌。只是我老是输,你得补钱给我。”
张仪正默默看了她一回,晓得她打牌是真,不担心却未必,不然怎会等他到这时候,他又怎能得她如此温柔相待?于是狠狠一口咬在许樱哥的小翘下巴上,恶声恶气地道:“好个不贤妇人,夫君在外忧劳,你却在家赌钱享乐,还敢问夫君要钱填补。自己说,该怎么罚才好?”
许樱哥被他咬得一个激灵,只觉着他呼出的热气如同带了一万根细牛毛针,戳得她全身的肌肤都起了一层细细的粟米,由不得紧紧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低声哀求:“大王饶命。只要饶了妾的命,怎么罚都行。”
烛光下,她一双眼睛波光潋滟,里头湿润润的犹如含了一层雾气,红唇半张,露在外面的肌肤软滑如玉,正如一朵月下盛开的粉色睡莲。这是一个女子最美好的时刻,大抵也是他此生见过的最温柔可爱的许樱哥,也许也是他所能见到的最美丽最俏皮的许樱哥。张仪正想,在他此生里,大抵不会再有比这样更快乐的时刻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他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凶神恶煞地道:“大王要你给他铺床叠被。”
许樱哥蹙着眉头不情愿地应了一声:“是,铺床叠被。”
张仪正就又道:“大王还要你侍寝,有求必应。”
许樱哥张了张口,没忍住,一声笑了出来。张仪正有些恼羞成怒,抓住她的耳垂用力捏了捏,恶声恶气地道:“不从就要杀头!”
许樱哥拼命忍住笑,作了委屈状道:“好生吓人也!却不知大王都有些什么要求?”
张仪正想了想,道:“大王要你不许推累推疼。”
许樱哥蹙了眉头道:“可是妾比不得大王是铁打的身子,妾且娇弱着呢。”说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全身打颤,气都喘不过来。
“不许笑。”张仪正黑了脸,一口吹灭了灯将许樱哥打横抱起走进卧房。卧房被青玉几个收拾得整齐温馨,一盏小小的雕花宫灯散发着温暖朦胧的光芒,烟水蓝的纱帐已放下一半,床上鸳鸯戏水的枕头并肩而放,鹅黄色的缎被早被铺开整齐,帐后金漆小香鸭吐着幽甜的百合香。正是这个雨夜里最旖旎,最温馨的场景。
张仪正从未有过此刻的放纵和热情,他有过热情,也有过放纵,却都不似这一刻这样的为所欲为。他知道许樱哥和他一样,同样是放纵而热情的。他没有看见过这样迷人大胆的许樱哥,他第一次在灯下,这样仔细认真地将她里里外外看了个遍,他用尽全力尝试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能取悦她的办法。许樱哥同样大胆地将他从头到脚研究了个透,她也尝试着想让他更愉悦一点,但她又是懒惰的,第一步的尝试工作她非常乐意去做,后续工作却是百般推脱偷奸耍滑,能省一分力绝对不用二分。
张仪正又爱又恨,磨着后槽牙把她里里外外翻了三遍,直到许樱哥哀哀求饶,大王、夫君轮换着叫了无数次,又装死不动,他方才停了。
二人相拥着歇了一回,许樱哥缓过气来便活泛起来,歪了身子笑道:“不知大王可满意?”
张仪正闭了眼睛道:“不满意。”
许樱哥默了默,道:“我倒是比较满意的。”这话说得又顺溜又自若,半点娇羞都没有。张仪正忍不住,翻身道:“所以其实是我在侍寝吧?女大王?”
许樱哥一双眼睛亮亮的:“这可是三爷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
张仪正默默看了她片刻,问道:“今日什么事这么高兴?”
许樱哥笑嘻嘻地往他怀里缩了缩,低声道:“我今日做了个决定。”
“什么决定?”张仪正等她在怀里找到了舒服的位置躺好了,方细细将她鬓边汗湿了的碎发捋到她耳后。
“不告诉你。”许樱哥睁大了一双美丽的眼睛,含笑看着他无比认真的道:“我就是觉得你很好。特别是这次回来以后,我在想,不知你有什么奇遇?”
张仪正默了片刻,轻轻替她将散落的头发仔仔细细地整理好放在枕边,转过身吹了灯道:“睡吧。明日我便要回部里当差了,还要早起。”
许樱哥便不再言语,将头枕在他的手臂上安静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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