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婴的主意一说完, 魏姝几人都很好奇席上都写了什么诗词。
李元婴不喜欢陪李二陛下打猎,感觉那跟陪玩似的,很没趣味,便不跟去了。他笑嘻嘻地说:“想知道的话,你给我磨墨, 我写给你看!”
魏姝见他一脸得意,只差没在脸上写“姝妹妹你快来伺候我”, 有点想掐他脸。但有旁人在, 魏姝还是得给他点面子的,她本就爱书法,磨墨对她来说实在再简单不过, 听李元婴这么一说当真将黄莺黄鹂取来的砚台和墨块接了过去,熟练地给李元婴磨起墨来。
李元婴更得意了,朝狄仁杰等人笑得一脸灿烂,意思是“看看,我媳妇儿多好, 你们抓紧找”。
其他人都不想和他计较。订婚早了不起啊?!
狄仁杰更是白他一眼,谁会羡慕他们两个小屁孩的幼稚炫耀。他是有远大志向的人,才不爱跟李元婴一样早早被儿女情长绊住!
李元婴就是乐一乐,乐完便给小伙伴们写李二陛下他们作的诗。他把诗都默写完费了不少功夫,不过这是草稿,用不着写得太好, 他的字自然写得龙飞凤舞。
李元婴写一首, 魏姝她们读一首, 虽没参加大宴,却也能想象出当时的盛景。
默完诗,李元婴揉揉手腕,开始对他们的诗进行评价:“说实话,我觉得皇兄他们的诗写得都不怎么样,不过看在他们都是在夸滕王阁和翠微宫建的好的份上我还是要印出来!”
魏姝看了几首,也大逆不道地跟着点头,这些诗美则美矣,就是千篇一律,没什么新意,更没什么叫人眼前一亮的句子。就跟李元婴说的那样,读下来只有一个感觉:他们在夸好!
至于夸得怎么样,就不能做要求了。
李元婴又说:“早叫你们一起来了,你们偏不来。我建的滕王阁,我的朋友怎么不能来?我跟你们说,老房他就带了个他媳妇娘家的侄子,年纪和我差不多,诗写得还挺好。”他在诗稿里头挑出一份给魏姝她们传阅。
这诗写得清新隽永,颇有些趣味,和刚才那些辞藻优美、精雕细琢的“场面诗”完全不一样。不愧是少年人,还没被官场磨成老油条!
武媚看了眼署名,念道:“卢照邻?”
狄仁杰对众多世家也很有些了解:“范阳卢氏?”
李元婴想了想,点头道:“老房媳妇好像是范阳卢氏的,这卢照邻挺不错,长得挺俊,临场反应也快,皇兄都夸他这诗写得不错。”
狄仁杰几人都赞同李元婴挑选出来的“全场最佳”。
李元婴顿时来了兴趣:“不如我们去找他玩!”
大伙都去行猎了,他们一直窝在这里看诗也不好,所有人都点头表示想去。李元婴叫黄莺黄鹂把诗稿拿去和《翠微宫滕王阁序》一并收好,自己带着小伙伴们去猎场那边玩。
大人都进猎场打猎了,女眷和年纪小的、不擅骑射的没跟去,但也有娱乐,高阳就很活跃,组织了两队马球队开始玩马球。
李元婴一行人行到马球场附近,正好看到意外的一幕:高阳坐在马上拿着马球杆,愣愣地看着场外呆站着的少年。
那少年长得眉清目秀,看得出是个翩翩君子胚子。他手里拿着刚捡起的马球,那马球上头沾着些许泥污,叫人看了觉得那球污了他的手!
高阳愣了一会才回神,有点不自在,耳朵莫名红了一下。她凶巴巴地说:“我的球,还我。”
少年也回过神来,上前把马球还给了高阳。
李元婴把少年认出来了,兴致盎然地跑上去叫人:“卢兄!”
少年自是刚才被李二陛下特许房玄龄带到席上的卢照邻。见了李元婴,他斯文有礼地见礼:“殿下。”
李元婴道:“不兴这么多礼的,我们可是平辈,当寻常朋友相交就好。”
卢照邻听卢氏说过李元婴许多不好,让他离李元婴远些,此时见了却觉得李元婴亲善友好,与卢氏说的混世小魔王大不相同。
高阳下马问李元婴:“幺叔,你怎么没跟父皇去打猎?”
李元婴说的话堪称大逆不道:“我才不去当陪玩呢。”他本就不爱打猎,对于追逐猎物没什么兴趣,毕竟比他厉害的猎物追着累,比他弱小的猎物打来了也没成就感,没意思!
比起打猎,还是认识新朋友要紧!
李元婴拉着卢照邻把他介绍给小伙伴们,又给卢照邻一一介绍了狄仁杰等人。
卢照邻这才知道刚才那个让他看呆了的明艳少女是自己表弟的前未婚妻高阳公主。解除婚约没给她带来任何影响,她看起来浑身散发着自内而外的明快,玩起马球来畅快又自在。
虽然有卢氏的告诫在前,但少年人哪里经得起同龄人的诱惑,没一会就被李元婴拉入小伙伴行列。李元婴见卢照邻没去打猎,便说:“你也觉得打猎没什么意思吧?太累人了!不过读书之余,打马球放松放松倒是挺好的,我们去跟高阳玩玩。”
除了兕子身体弱、李象和衡阳年纪小,剩下的人都是可以下场的,李象作为唯一留守当观众的男子汉,便英勇的当起了领头人,带着一干仆从在边上替李元婴摇旗呐喊:“幺幺,球在那!球在那!赢她们赢她们!”
高阳气得不轻,李象这小混蛋,光给他幺幺加油鼓劲,她们可是他姑姑好吗!
高阳可不是轻易服输的人,卯足劲和李元婴打起擂台来了。
李二陛下打猎归来,便听马球场那边热闹无比,一边是李象和李元婴的人在给李元婴鼓劲,一边是高阳她们的随从们败下阵来,同样扯着嗓子喊得震天响。明明只是几个小屁孩在玩马球,愣是玩得声势浩大,活像随时会来场大型群殴!
李象正喊得脸红脖子粗,见李二陛下一行人过来了,为首的还是李二陛下和他爹李承乾,顿时像被人冷不丁掐住了脖子一样,面上一红,合上嘴巴,上前向李二陛下见礼。
都出来玩了,李二陛下自是不会觉得李象带头喊阵有什么不妥,只问他两边打这么久了谁占上风。
李象老实道:“不知道。”
李元婴打起马球来也是骚操作一堆,看的人眼花缭乱,气得对手直跺脚,至于谁赢谁输反倒没人去在意了,都想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听听两边的人还能怎么相互对吼。
李二陛下见李象光顾着率众和人对喊,连胜负都没看,顿时觉得这孩子太黏李元婴,指不定会被李元婴带歪。他说道:“你这嗓儿倒是适合领军叫阵,吼一声说不定能把人震住。”
李象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李元婴也玩累了,听一旁没了动静,转头一看,看到李二陛下他们站在边上看,马上招呼小伙伴:“累了,不玩了!”他玩马球是为了开心,可不爱玩给别人看!
其他人自是跟着下了马,跟着李元婴去向李二陛下见礼。
李二陛下让李元婴领他再去看看马。
去马场的路上,房玄龄问李元婴:“听说你给养马的人许诺说他们每养出十匹好马就分他们一匹?”
李元婴道:“对啊。”他见房玄龄一脸肉疼,顿时语重心长地劝说起房玄龄来,“老房啊,人不能总计较眼前一分一厘的得失。哪有既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的道理?他们自己能得好处,自是会尽心尽力拿出真本事来给我们养好马。有些经验不摸索十年八年是摸索不出来的,别的不说,就说造纸,现在纸价是便宜了,但我前头让人想法子压低成本可投入了不少钱,照着现在的价钱,怕是卖个二十年纸都赚不回来,这还多亏了我遇上媚娘和邓庆这些聪明人。所以,人才很重要啊!”
房玄龄语塞。
他当然知道人才重要,要不怎么所有明君都求才若渴?
可是,白把马给这些吐蕃部族的人,他还是不太放心,怕他们反咬大唐一口。
李元婴见房玄龄忧心忡忡,凑到房玄龄身边和他说悄悄话:“我跟你说,戴亭告诉我这些人大多和松赞干布、禄东赞都破家灭族之仇,我们给他们马,在他们心里我们就是他们的朋友、是愿意在他们濒临绝境时帮助他们的恩人,我们对他们越好,他们就越觉得松赞干布和禄东赞不是东西,只要一有机会,他们一定逮着松赞干布那边疯咬,绝不会反过来和松赞干布联手的。照我说,回头还可以把那些个大唐将士不用了的兵甲武器悄悄卖给他们!”
虽说松赞干布算是他侄女婿,但李元婴也不觉得对吐蕃下手有什么负罪感。他觉得文成嫁太远了,照他说,还是让吐蕃成为大唐的一部分、让松赞干布成为大唐的臣子,这样文成的日子一定过得更舒坦,想回长安就回长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用像现在这样委屈求全。
李元婴说得心安理得、理所当然,房玄龄却听得头皮发麻。他问李元婴:“这是你想出来的主意?”
这一招,当初隋文帝也做过,隋文帝为了分化草原部族,就采取了扶弱抗强的手段,哪边处于弱势就暗暗帮哪边,好叫他们相互厮杀!后来不管隋炀帝还是李二陛下都暗中用过这一手,只是成不成功就另说了,反正这一招不新鲜,但是用好了用处不小!
李元婴道:“当时没想,只觉得这些被破家灭族的人挺可怜,就给他们许了诺。后来我和戴亭一商量,就感觉这事是可行的,反正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难道还不许我们大唐对人好吗?我们大唐一向最宽仁友爱了!”
房玄龄没再多说。
李二陛下走着走着发现李元婴不见了,转头一看,就见他在和房玄龄凑一起嘀嘀咕咕。他招手让李元婴跟上,问他和房玄龄在说什么。
李元婴道:“我在和老房聊大唐该怎么敦亲睦邻。”
房玄龄听李元婴这么一说,脚下差点打滑。
神他/妈的敦亲睦邻!
李元婴还一脸笃定地给李二陛下解释是怎么个敦亲睦邻法。所谓的敦亲,就是他觉得大唐应该和侄女婿松赞干布建立更亲近的关系,比如把吐蕃变成大唐的疆土,这不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吗?所谓的睦邻,就是周围这些可怜人虽然和松赞干布他们有矛盾,但是我们得帮理不帮亲啊,他们不是被杀了爹就是被抢了妈,那么无辜、那么可怜,我们难道不应该帮助他们吗?所以,他就是在和老房商量如何才能敦亲睦邻啊!
李二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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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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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
甜甜春一大早更新是为哪般!
我发现!
春天来了,天气暖了!
我早上可以醒来了!!
冬眠的日子过去了!!
欣喜欲狂.jpg
注:关于《滕王阁序》,是王勃写得牛逼哄哄才上课本,李二陛下的诗我看了看,基本没看懂,大概只有一首“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啥的是能记住(不)唐初四杰里,卢照邻的生辰没实际记录,但差不多就是贞观年间,我随便捏造一下(不)王勃和杨炯现在应该是-7岁,但是去找骆宾王玩耍还是有机会的!(搓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