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到了三月,京城里正是春光明媚。
趁着这花明柳绿,庆德帝就点了宇文炎教那些未成年的皇子们骑射。
宇文炎不好推辞,回家却问起了石锦绣:“要不要回去问问泰山大人,愿不愿意让林哥儿进宫当皇子们的陪练。”
皇子们学骑射,需要一些年纪相仿的人当伴搭,而石林的年纪和十七皇子相差不多,宇文炎觉得他正合适。
当皇子的伴搭,这以前可都是那些公卿世家才有的殊荣。
让石林去给十七皇子当伴搭,还能拜宇文炎为师,石岗夫妇还能有什么不愿意的?
石林就这样跟着宇文炎进了宫,和十七皇子同吃同睡同练习,成为了十七皇子最好的伙伴,和最信任的人。
郑国公府这边却忙起了蔡襄儿的婚事。
自石太夫人除了服后,两家人终于将蔡襄儿和石楠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往日里喜欢东奔西跑的蔡襄儿就被郑国公夫人拘在了屋里学女红,蔡襄儿则是叫苦叠叠。
郑国公夫人就斥责她:“穿在外面的衣服我也就不多作要求了,知道你做不出来,那也是为难你!可将来你同姑爷的这贴身小衣难道也叫针线房的帮着做吗?”
蔡襄儿听着就羞红脸,开始老实学起了裁布和缝衣。
他们二人的婚事定在了四月底,正是京城不冷不热的时候。
简氏生怕委屈了蔡襄儿这个贵女,挑了府里最为宽敞的一处院落给他们做了新房,还将本就算不得旧的墙面重刷了一次,将院子里花草也重新整治了一番,让家里处处都透着喜气。
郑国公府给蔡襄儿准备了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全都堆得满满当当的,手都插不下。到了迎嫁妆的那天,一抬嫁妆已经到了石家,最后一抬嫁妆竟还没有出门。路上遇着了看热闹的小童,更是有人抛洒着铜钱,以示同庆。
石岗一见这阵势,觉得自家也不能输了面,就在青石巷里摆起了流水席,但凡能来说一句吉祥话的,就能坐下来吃席。
这消息从青石巷传出去,不少人就慕名而来,以至于石楠和蔡襄儿的这场婚礼让京城里的人津津乐道了十年。
庆德三十三年四月,庶吉士散了馆,石楠留在了吏部任职。
同年,许砾在河间县的考评得了个“优”,被调回户部任了个正六品的主事。
石嫣于庆德三十一年秋同许砾成了婚,并于庆德三十二年冬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叫许福。
母子二人也随着许砾回了京。
石锦绣就帮着他们在大时雍坊买了处宅子,既方便许砾去户部,也方便石嫣回娘家。
得知这一消息的蔡襄儿就闹着要去见石嫣。
石锦绣就瞪眼瞧着蔡襄儿那鼓得像小山一样的肚子:“你这可是二胎了,说话的功夫就有可能让你将孩子生在路上!”
石锦绣就说起自己生瑄哥儿时的事,连哄带骗地劝蔡襄儿打消这一念头。
之前蔡襄儿还笑石锦绣的两个孩子生得太近了,没想她也一样,女儿贞姐儿还没满半岁,她也怀上了二胎。
“是啊,就听你大姐的吧!”简氏也来劝,“你要真想见嫣姐儿,等他们回了京,我叫他们一家人回来吃饭,让你们这些姐姐妹妹的好好聚上一聚。”
正如郑国公夫人所猜想的那样,简氏是个再好不过的婆婆,待蔡襄儿就如己出,蔡襄儿在石家就像在郑国公府一样自在。
有了婆婆的这一句话,蔡襄儿就撒娇似地瘪了瘪嘴,到底没再闹腾着要出府。
到了五月初五那日,许砾一家终于从河间县回来了,命人在城外接了他们,将人直接带回了青石巷。
石锦绣两夫妻带着四岁的玥哥儿、三岁瑄哥儿,石嫣夫妇带着一岁多的福哥儿,和蔡襄儿那也只有一岁多的贞姐儿在花厅的西次间里玩,又吵又闹的让简氏这个祖母看住了这个又顾不上那个。
好在已经八岁的石林帮忙守在一旁,才让她显得不那么手忙脚乱。
宇文炎、石楠和许砾这三个连襟则和石岗坐在花厅的东次间里喝茶,一边听着西次间里的动静,一边说着朝堂上的事。
自庆德二十八年和大夏打过那一仗后,两国间便再无战事。
庆德帝就奉行起了休养生息的国策,对治国能臣更是求知若渴,这也是许砾在外三年就能回京的原因之一。
厨房里的陈妈妈特意做了一桌子好菜,玉兰则带着厨房里人包粽子、做包子。
简氏的贴身丫鬟玉兰也已经嫁了人,只是依旧留在石家,如今在厨房里当了管事娘子。
待到吃饭的时候,简氏瞧着和和美美整整齐齐的一家人,想起以前在长兴侯府时的憋屈,就忍不住激动地擦拭起眼泪。
“娘,您这是怎么了?”最先发现母亲在擦眼泪的是坐在了简氏对面的石林,他如今在十七皇子的身边当伴读,在宫里的谨小慎微让他养成了细致缜密的性子。
“没,没什么。”见众人的眼光都看向了自己,简氏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娘这是高兴!瞧着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就高兴。”
石岗瞧着就忍不住念叨:“你说说你,难得今天大家都高高兴兴的聚在一起……”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蔡襄儿却突然抱着肚子叫了一声:“哎呦!”
在场的女性都是生过孩子的人,听得这一声,众人都警觉了起来:“这是不是要生了?”
“好……好像是……”蔡襄儿就求助似地看向了身边的石楠。
石楠就想起了当年石锦绣的急产,二话不说地抱起了蔡襄儿往事先就准备好的产室飞奔而去,而简氏赶紧让人去叫了郑国公府一早就送进府来的医婆和稳婆。
石锦绣原本也想进产室去帮忙的,却被宇文炎一把拽住。
他真是想弹一弹石锦绣的小脑瓜子,明明她自己就是个懂医的人,却怎么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这个月的小日子没有如期而至呢?
他一定要找个机会让陈平给她把把脉,反正如今陈平也不执着于替他去找解药了,整日住在长公主府里研制着他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丸药。
不过也亏得他制的那些丸药,保得长公主和庆德帝百病不侵,身子依旧健健朗朗。
宇文炎就抬头看了看天,蔚蓝的天空中云卷云舒,有鸟儿成双结对从空中掠过,叽叽喳喳地嬉笑打闹。
一阵风过,空气中满是花香的味道。
耳边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他的嘴角就浮起了一抹笑,庆幸自己在多年前某日的一个下午,见到了那个惊慌似小鹿的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