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来了几天,才反应过来江融纯粹是吓唬我的,这只腹黑鬼分明忙得都快没睡觉的时间了,哪里还有时间想别的乱七八糟的。
我干脆带着自己的工作过来,其实就是写材料,准备课件什么的。为了不干扰到他,割地赔款地才申请到可以自己坐一边,但是必须和他用一张桌子,气得我干脆想掐死他算了,但是一看到满桌的文件,又不忍心说什么。
我坐在江融身边,每次一抬头看到他微皱着眉的专注模样,就老想起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的,我一直跟着他身后、他怎么也不肯回头看我一眼的梦。我没由来地相信在梦里的那个我是庆幸他没有回头的,总感觉醒来后忘了大段大段的情节,后面还有很多糟糕的故事发生,糟糕得连最开始的冷漠都被衬托得温情了起来。
不回应,反而是深爱和珍惜。
可是,现在再没有什么生来就必须背负的重担,他怎么还是活得一点也不自由呢……
我指尖刺痛,猛地回过神来,低头发现是手指被书页割破了,我含着手指发呆,刚才脑子里想的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像江融这种长得好看、人又聪明、家境好、还努力的人,不应该觉得特别励志么?心疼他做啥,瞎操心呢。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手却不由地把桌上杂乱的资料理了理,顺便把助理说要紧急查阅的文件递到了江融的手边。
江融接过,道了句“乖”,看也没看我一眼地接着处理文件。
谁乖了——这夸奖一点诚意都没有,哪有夸人不看着夸的。
再说,我才不是要照顾江融呢,我分明是为了他公司里可爱的下属们,才想去提高他的工作效率。
陪着江融上班的这些天,我靠着挤进外卖群和老板吐槽群,迅速地和江融的下属打成了一片。一开始是因为太过无聊,去找之前接我的美女公关姐姐聊天,本来我们还生疏有礼的,聊聊时尚、聊聊天气,后来我一个没忍住,不小心说出“江融这个暴君,今天居然又要加班,我感觉我快死了。”
公关姐姐眼睛“biu~”的一下亮了,顿时脸上啥温婉温柔都没了,咬牙切齿道:“可不是!我都连续加了一个月班了,一个月啊!老娘一个月没去泡男人,我这朵娇花都快枯萎了!”说完,她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慌忙掩了下嘴,“呀,我这么说他你不生气吧?”
我连忙摆摆手,说:“干嘛生气,我自己都在办公室里瞪他呢。你不知道,他不下班还不准我走,我都快闷死了。
公关姐姐同仇敌忾:“是啊,他加班我们哪敢不跟着加的。要不是跟着boss工资高待遇好,我早不干了。”
她吐槽完,又一脸八卦地看着我,还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真神奇,你居然是真的……哎呀,我是说,虽然跟着boss的时间不算长,但我们都觉得boss生人勿近的,哪个女孩再喜欢他,都受不了他的冷气。但是boss居然谈恋爱了,还明目张胆地把你带到公司来,没想到boss居然还能有这么人类的一面。”
什么跟什么啊,江融又不是机器人= =。
公关姐姐突然奸诈地笑了一下,说:“呀——你要不要进我们的群?”
于是我稀里糊涂地进了他们的私密群,在迅速地跨过了“陌生人”阶段后,这些人立马没脸没皮地怂恿我去给江融吹枕边风……= =。
“不求放假,只求不加班!老板娘你要救救我们啊。”
我红着脸打字:“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你们的老板娘呀!”
“那……老板夫?求你救救孩子啊!”
噗——好险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群里又有消息刷新:“今晚不加班,明天就集资给老板娘买鸡腿!”
其、其实,这些人还挺可爱的嘛。
“怎么看着我发这么久的呆。”江融从资料上抬起头,曲指敲了我的额头一下,“小笨蛋,回神了。”
我条件反射地捂着额头,没好意思说我刚才脑子里在想些啥,眼神飘到他的耳朵上,思绪又开始发散。
是不是要找个枕头给他枕着,然后再搬台风扇来对着他耳朵吹啊?这枕边风可怎么吹……愁死我了。
可一想到阶级群众期待的眼神,我一咬牙,伸手扯了扯江融的衣袖,柔着声音说:“融融……额,不不不,我是说——江融啊,今晚早点回去好不好?我想吃小区门口那家的小龙虾,每次回去都卖完了。今天我们早点去排队,我们买五斤——不!买十斤小龙虾!我请你!”
许是我的小龙虾战略打动了他,江融略一迟疑,最终点了下头:“……今天下午放假。”
“真哒?”
江融翻过资料页,没好气回道:“你再问,就收回刚才那句话。”
我赶紧闭上嘴,比了一个“ok”的姿势表示明白,然后慌不择路地往门边走,生怕动作晚一点他就收回了承诺。
我拉开门,挥了下手:“嘿,战友们!今天下午!不!上!班!”
门外办公区响起一片欢呼声——
“万岁!”
“天啦,我快哭了!”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我淡定地弯了弯大拇指,转过身,正好望见江融抬起头看向门外,表情冷淡,好似有一层玻璃把他罩得严严实实的,周围的悲喜都与他无关,既疏离冷漠,又孤立无援。
我心里一软,连蹦带跳地蹦到他的身上,一手抱着他的脖子,一手不客气揉乱了他的短发:“江boss,过下我们回去看电影噻,晚上你要吃多少斤小龙虾我都请你。”
“夏未夏——”他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明明语调里全是嫌弃,可我愣是听出了几分害羞,“你胆子肥了是吧?”
我得寸进尺,捏着他的脸颊肉笑眯眯道:“融儿乖,听话~”
中午下班我拖着江融在外面吃了饭,就一起回了他在市区的家。江融的家比他人还冷,生活用品缺这样少那样的,装修清一色冷色调,屋里干净是干净,就是家具齐整得像没有人住。
第一次来是半夜,我在他办公室睡着了,被他从公司一路运到他家,一进门,我刚好趴他背上睁开了眼,自然问道:“怎么住酒店?多贵啊。”
江融顿了两秒,才回道:“……我家。”
不过我住了几天,再整齐的地方也乱得没眼看了,江融想动手收拾我还拦着他,美名其曰“家的气息”。
“你干嘛非要把垫子拍得一点痕迹都没有,又不是商店的展览品。你看用过之后每个垫子都不一样,这个纹路从中间向四周裂开的,是枕头的;这个拦腰裂开的,是用来搁小腿的……”
江融:“……”
我这么说过之后,江融就不再动家里的东西。我为了好玩,故意把遥控器塞沙发缝里,把穿过一天的衣服装进他的衣柜里,把吃了一半、还带着牙印的巧克力放进冰箱里,他全都当没看见。
虽然江融看起来又凶又冷的,私底下还挺好玩的嘛。
——这么“调戏”江融,已经成了我解闷的一种方式= =。
回去第一件事当然是惦记着我的巧克力,我蹦跶到厨房拿了一堆吃的,又蹦跶到客厅,抱着垫子往沙发上一躺,从缝隙里摸出遥控板,躺沙发上看电视。
至于江融?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反正目的达成了,我才懒得管他做啥呢。
看了一会电视,我从沙发上爬起来倒水喝,才发现房间里静悄悄的,我喊了几声江融的名字他都没应,屋里几乎听得见自己的回音。窗帘虽然开着,但天空黑得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再加上刚才看的恐怖剧情,我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了一个城市白领劳累过度在房间猝死,因为人缘也不好因而无人发现,三个月后尸体腐臭警察撞门而入的故事。
我越想越害怕,急得不行地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去找,连柜子里也没放过,也没心情在乎什么隐私不隐私的。直到推开最里面的房间,江融闭着眼躺在俯卧板,赤裸的上身肌肉均匀、骨骼劲瘦,但胸口还在起伏的……
我松了一口气:“你睡着了吗?吓死我了……”
“怎么了?”他睁开眼从俯卧板上坐起来,身上还带着汗,应该是刚锻炼完在休息,“怎么吓成这样?你声音在抖……你是怕打雷吗?”
他走近我,双臂抱着我,让我靠在他的胸口上:“别怕,我在这里。”
突然觉得,要是我说出真相,他会不会想打死我?
也不怪我啊,不是一般这种剧情,都标配的雷雨天么……
我拍了拍他的屁股(他上身没穿衣服啊我没好意思下手),推开他自己坐在了俯卧板上,残忍地打破了这偶像剧的一幕:“额,不是,我以为你劳累过度猝死了……你你你你脸别黑啊,你听我解释,刚才电视上在播恐怖剧,我一回神发现屋外黑漆漆的,喊你几十声了你又一直没应,我还以为你……”
他叹了口气,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突然问道:“如果是真的怎么办?”
“什么?”
“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会难过吗?”
我想也没想,直接回道:“废话,当然会难过啊,毕竟相识一场。”
“只是这样吗?”他单手撑在仰卧板上,眼睛凝视我,表情冷淡,语气也淡淡的,“我也会难过,难过这么晚才认识你。”
他的食指点上我的唇峰,冰冰凉凉的,“唇,我还没吻够,”手下滑,握住我的手,“手没牵够,”再下滑,从裤子的边沿钻了进去,卷起我的毛毛,“这里,也没干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