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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古言 > 女帝本色 > 第1090章 女王翻身做主人(2)
  黑暗室内的低低询问,更像一声无奈的呢喃。
  头顶的天窗开了,夜风森凉,不用抬头去看,她知道那家伙一定已经跑了。
  她坐起身,肘撑在膝上,手托着下巴,一个沉思冥想的姿态。
  黑暗中她的眸子光芒闪耀如日光下秋水一泓。
  有些事到如今,慢慢想,也算想明白了。
  明白了他是真的不愿见她,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不愿意再走进她的生活,不愿意再面对她。
  他就是那样孤冷清寂的人,宁愿一人守在四壁空墙里,等待时光将生命默默剪碎,也不愿让他在乎的人,亲眼看见他的消弭和零落。
  所以她越用力,越靠近,他越远离。
  她发了半天呆,人看起来空空茫茫的,心却在一寸一寸地夯实下去。
  有些事,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想定了,她优哉游哉地在人家床上躺下来,翘起了二郎腿,将怀里那一直没来得及研究的白骨,拿出来研究。
  她现在已经确定这白骨不会是耶律祁的,值得费疑猜的是禹光庭对于这白骨的态度,如此紧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掘出的白骨只是短短一截,手骨部分,她用白布擦净,将白骨仔细查看,并无什么伤痕痕迹之类可以辨明身份。
  她忽然“咦?”了一声,伸出手指比了比,觉得这手骨哪怕作为男人,也似乎太长了些。
  手指较长?勉强算是个特征,她将这事记在心里。
  她往怀里掏掏,掏出一个小瓶,看看颜色,又放了回去,如此三番,终于选定了一个小瓶子,背过身,捣鼓了一阵。
  院子里静悄悄的,仿佛那对主仆已经沉睡。
  然后她将白骨收起,忽然“哎哟”一声,声音尖利,似乎被白骨戳了一下。
  房门没有动静,院子里却似乎有点声响。
  景横波手一推,白骨“啪”地落在地上,月光下竟然闪着惨惨的青蓝色,她的手腕随之无力地落下去,指尖殷然滴着鲜血,无声浸润在白骨上。
  远处似有风声。却在近门处停住。
  景横波开始在床上翻滚,抱住了被子咬着牙,似乎在忍受莫大的痛苦,床板被她蹬得咚咚直响,她一个大翻身,滚入了床榻里面,似乎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呻吟。
  “砰。”一声,房门开启,人影如风一般掠过来,速度太快,珠帘晃动闪烁一片炫目光影。
  下一瞬白影已经到了榻前,伸手就去点景横波穴道。
  床上人却不见了,身后格格一笑。
  白影反应也快,手中白练一振,再次挂向天窗。
  同样的事情怎么能发生第二次?景横波这次没有动刀,也没有试图去抱住对方,只是扑到那白练前,将脖子向白练一伸,灵活地挽了一个结。
  这下如果对方还要坚持收紧白练,首先就得勒死她。
  那想要再次借助白练跃起的身形果然一顿,手一抬,白练滑下。
  景横波在白练飞向门外之前,已经双手挽住了白练,往他脖子上一套,再往自己面前一拉。
  这一拉看似轻描淡写,实则用尽她全身功力,以至于这一拉绝不风情妖媚,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这一霎她脑海中忽然掠过盗墓笔记,好像似乎也许大概,套僵尸就是这么个套法……
  这不解风情冥顽不化不讲道理的木货,难道不是要她命的僵尸吗!
  “砰”一声,对方终究身体受限,不防她这动作如此凶悍突然,栽倒在她胸上。
  栽得那叫一个直挺挺僵硬硬。
  景横波立即伸出双臂死死抱住,好比八爪鱼抱紧了树身,抱紧他那一瞬间,她想仰天大笑,想死命打他,想把舌头伸进他嘴里去,咬住他一辈子再逃不得,然而最终她什么都没做。
  小不忍则乱大谋,逞一时痛快,耽误的是一生大计,她已经想好了以后该怎么做,从此以后,她不要再那么被动地寻找,无措地茫然,她要掌握主动,翻覆掉这孤冷家伙的全盘打算。
  三十年风水轮流转,也该她翻身做主人!
  她抱紧了他的腰,双腿用力,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下一瞬她感觉到寒意彻骨,没猜错的话她马上就会被他的真力振飞出去,送到千里之外。
  “嚓。”一声脆响,她拔刀,透明薄刃,冷冷狠狠压在他颈动脉上。
  这个动作如此突兀,以至于身下的人猛地怔住。
  想过一千一万个动作,想过她会仰天大笑,会双手双脚攀上,会发疯捶打,会把舌头伸进他嘴里去……但再古怪的念头,也比不过她此时的动作让他震惊。
  他惊得连动作都不再有,直直躺在她身下。乌黑的瞳仁大了一圈,秋夜凉天,月下静水般,倒映着她杀气腾腾的微红眸子。
  “砰。”一声响,门再次被撞开,那少女和南瑾两人,一前一后冲了进来,一眼看见这两人造型,齐齐怔住。
  屋内四人,三个人都是不可思议眼神。
  “出去。”景横波看也不看那两个,声音森冷。
  那少女盯着他颈间刀刃,情急之下上前半步,景横波刀立即毫不容情往里稍稍按了按,锋利无伦的刀锋擦破肌肤,一丝血迹慢慢沁出。
  “出!去!”景横波一个字一个字从齿间迸出,“到外面去!不许靠近!”
  南瑾猛地一拉那少女,两人快步后退。
  门再次关上,景横波冷冷一笑。
  塌上只剩两人相对。
  乌黑的眸瞳彼此相映。
  景横波盯着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胸间澎湃的血气和情绪。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维持此刻姿势,令自己不要去看他颈间血痕,不要发出任何颤抖,不要躲开目光,就在此刻,就在这里,刀架在他脖子上,和他对视,走近暌违已久的眼神里。
  他看起来和一年前没什么不同,除了稍稍清瘦些,乌发微有些散乱,散乱的发间一双眼睛依旧清凌凌的,天边最亮的寒星,也不及他眸子清澈而远。他的唇线如此清晰,唇色却比以前淡了些,似落霜的柔软花叶,等待被春风温柔吻去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