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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古言 > 女帝本色 > 第97章 百里迎王驾(5)
  现在她有些后悔了。
  绯罗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腹前,不看别人,只笑吟吟打量宫胤,眼神似有深意。蒙虎要上前,却被绯罗身后的护卫有意无意挡住。
  蒙虎看向宫胤,以眼神寻求指示,宫胤手指微微一动,随即停住。夜色里他面无表情,眸中似有微光。
  景横波趴在地上,看见面前并列的两只脚,宫胤的雪白长靴,和绯罗裙底十分精致的绣鞋,鞋面上花朵大而艳丽,鲜红如血。
  那两双脚在她目光之下,不退却也不移动,有种底气十足的漠然。
  这就是异世社会的强权和阶层么……
  景横波叹口气,她有点想学武功了,有没有一种武功,不太苦,不太累,又不会练肿关节,老化皮肤?
  身上的东西太重,那就扔掉。
  心里的怒火升起,等下再说。
  她抬手掀掉沉重的披风,拔下累赘的金步摇,顺手扔在地上。
  “大庭广众之下脱衣去簪,这位是要请罪么?”绯红的裙摆轻移,绯罗笑吟吟在向她靠近。
  雪白的靴子一动,拦在了绯罗的道路上,宫胤的声音清冷从容:“女相,我正好有要事需要和你商议,不如移步去前方一叙如何?”
  绯罗顿了顿,再开口声音愉悦:“好啊。”
  雪白长靴和精致绣鞋轻巧地移动开去,这时候翠姐和静筠才敢探出头来,将景横波扶了上去,景横波还没坐稳,绯罗经过车辕旁时忽然道:“这马好神骏!”
  她似乎对拉车的马十分喜欢,伸手在马头上一拍,格格笑着走了开去。
  那马浑身一颤,蓦然一声长嘶,扬蹄向外狂冲!
  马车猛地被拉动,站在车口还没来得及坐下的景横波身子向前一倾,就要栽倒车下!
  一道冷光闪过,嚓一声切断了系在马身上的缰绳,那马立即狂奔而去,在寂静的夜里击打出猛烈的蹄声。
  远去的马嘶声激烈,马似乎在一瞬间就已经疯了。
  在车口摇摇欲坠的景横波,被蒙虎及时扶住,免于跌倒车轮之下。
  宫胤的声音传来,微含怒气:“女相!你放肆了!这是王驾!”
  绯罗的声音听来无辜且轻巧,让人可以想象到此刻她一定圆睁双眼,轻捂双唇,一脸不小心闯祸的茫然。
  “哎呀,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景横波怏躺在车上,双眼放空,直直向着车顶。
  一旁的静筠翠姐和拥雪都不敢说话,时不时担心地望望她,生怕她因为刚才的事,忽然来一个想不开。
  现实永远比想象更恶劣,相比之下,被宫胤控制的日子,似乎都已经像天堂。
  景横波眼神放空,脑子却没放空,眼神早已透过车顶,穿越广袤的星空,回到现代的那段日子。
  仿佛还是那间四人套房,文臻永远在厨房做各式各样的美食,太史阑永远在把试图爬上她床的幺鸡给扔出来,君珂永远在网上做着各种围观,自己永远在偷吃文臻的零食一边涂指甲油一边看韩剧。
  当初那些琐碎无聊的日子,如今想起,怎么忽然觉得心有点酸,有点软?
  她无聊地抬手,按按眼窝,手指有点湿润,她撇撇嘴,把那点湿在衣袖上揩掉,随即表情有点狰狞起来——她思绪忽然又转到了刚才的一幕,宫胤雪白的长靴和绯罗绯红的裙角并列,各自拥有沉静从容,掌握一切的姿态,怎么看怎么不爽,想起来更加不爽。
  她转头听着外头动静,夜色渐渐的深了,四面人声喧哗,今天从人众多,护卫们在平地上搭建了帐篷,准备宿营,正中间最华丽最大的一顶是景横波的,还没有扎好,两边宫胤和绯罗的已经建好,把守森严。
  马车暂时无人理会,就在翠姐三人以为景横波睡着的时候,她忽然懒洋洋抬了抬手。
  “要吃东西。”
  大量的食物被送上来,景横波居然胃口很好,带着她的新宠霏霏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吮吸着指甲上沾到的肉汁,转头看着绯罗的帐篷,眼神灼灼有光。
  翠姐看见她这样的眼神,莫名其妙打个寒战。
  “来点臭咸鱼,越臭越好。”景横波点菜。
  这要求有点离奇,好在现今各族护卫都有,臭咸鱼正好是某个部族的爱物。臭烘烘的咸鱼很快送了上来,景横波嘿嘿嘿地笑起来,声音听起来挺瘆人的。
  她吃干净了一大堆碗盘,翠姐静筠三人捧了下去洗,马车内空了下来。
  景横波开始了细致的工作。
  她将臭咸鱼剥开,鼻子嗅来嗅去,选了最臭的肚腹部位,用一块绸巾小心地包好。
  随后她又把臭咸鱼分外坚硬的刺剥了下来,霏霏凑上来,对着刺撒了一泡尿。
  被霏霏尿泡过的鱼刺,泛出淡淡的红色,看起来几分诡异。
  霏霏发出嘿嘿的笑声,抓起一根刺,对着屁股虚虚刺了刺,大脑袋晃了晃,喝醉酒般一个踉跄,扑倒在自己的尾巴上。
  景横波给这家伙活灵活现的表演逗得哈一声笑起来,“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片刻后,翠姐等人擦着手回到马车上,环视着空荡荡的马车,愕然不解。
  “大波哪里去了?”
  景横波四面打量着绯罗的帐篷,撇了撇嘴。
  襄国女相的帐篷看起来虽然没她那个大,帐篷材质和里头装饰却极尽华贵,果然是区别待遇。
  景横波取出那包鱼刺,掀开帐篷门口的地毯,计算着步距,将鱼刺渐次埋入地下。
  这鱼刺原本她是想埋到榻上的,既然霏霏给加了料,那就给女相大人踩一踩好了。
  景横波爱惜容貌,所以非到不得已也不愿伤人容貌。
  帐篷里静悄悄的,景横波身后的帘幕似乎被风吹开一线,隐约似有乌黑的光芒一闪,转眼却又不见。
  景横波屁股对着帘幕,自然毫无所觉,专心埋完鱼刺抬头一看,帐篷是用木架子架起来的,头顶有一根圆木支撑,她想了想,发出一声轻轻的呼哨。
  白影一闪,霏霏悄无声息潜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