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高兴地道:“医馆里的大夫说,昨日有个远商过来卖药,里头恰好有一大篓子那味药,医馆便全都收了。听大夫说足以用到明年,可真是巧极了。”
杨姑姑也跟着笑道:“倒是赶上了好运气。”
荣信公主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道:“送到厨房去吧。”
宫女连忙称是,等宫女走后,荣信公主才苦笑了一声,叹了口气道:“原先景行在的时候,也是这么一篓子一篓子的送药引。怎么现在,倒成了难得的运气了?”
杨姑姑知道她想起了谢景行,心中伤怀,正想要将话头岔开说几句,就听见荣信公主道:“扶我去行止院。”
杨姑姑一愣,行止院是公主府的一处院落。当初玉清公主过世之后,荣信公主恼怒谢鼎所作所为,曾将谢景行接到公主府住了一段日子。谢景行生的玉雪可爱,荣信公主就特意命人为他做了一处院子,就是行止院。后来谢鼎将谢景行接了回去,荣信公主也没让人拆了行止院。谢景行长大后,偶尔也来公主府住几日,就歇在行止院。
只是自从两年前谢景行战死后,荣信公主就让人将行止院封了起来,除了每日又下人扫洒之外,一律不许人进去。她自己也怕睹物思人,从来不踏足行止院一步,今日却破天荒的,两年来头一遭要去行止院看。
杨姑姑不敢违抗荣信公主的吩咐,有些担忧的搀扶着荣信公主往行止院走去。荣信公主道:“近来几日也不知怎的,总是梦见景行……”说着说着,神情变得古怪起来。杨姑姑见状有些不解。
荣信公主心里有些不安。
这几日,她每天晚上都做梦,梦见有个紫衣少年郎,脸上带着半块银面具,她不晓得那是谁,就伸手揭开了对方的面具,那人长了一张和谢景行一模一样的脸,却唤她“荣信公主”。
是大凉睿王的声音。
荣信公主每每从梦中惊醒,只觉得后背都被汗水透湿了大半。她想着,莫不是那一日见着沈妙和睿王纠葛,却因为对方的小字而将谢景行和睿王混作一团,以至于到了夜里都魔怔的地步。
想得越多,她心里也就怀念谢景行的越多,想着今日就去行止院看看。
想着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行止院。行止院外头的护卫瞧见她有些意外,荣信公主两年都没踏足过这里,也不许旁人进来。护卫让开路,荣信公主和杨姑姑走了进去。
屋子里还是和两年前一模一样的摆设,因着日日有人打扫,一点儿灰尘也没有落下,看上去崭新整洁,就如同时间还是昨日一般。更让荣信公主恍惚觉得,一回头就能瞧见那俊秀美貌的少年翘着腿躺在床上,漫不经心的吃苹果的模样。
架子上摆的都是谢景行从小到大喜欢玩的小玩意儿,椅子上还搭着谢景行旧时的衣衫。
荣信公主走到那衣裳边,将衣裳拿起来,伸手抚过上头的纹路,怀念道:“和从前一模一样。”
杨姑姑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都不说又怕荣信公主兀自陷入往日的回忆而伤心。就道:“上头的金线还崭新哩。”
荣信公主“噗嗤”一笑,道:“景行这孩子规矩多,小时候穿衣裳,给他做了花花绿绿的衣裳不肯穿,偏偏就喜欢紫色,本宫嫌紫色老沉,不适合小孩子穿,要给他绣上花,他却嫌弃的很。后来还是宫里的绣娘用金线在袍角衣襟处绣了暗纹才肯穿。想要华丽,却又不想明晃晃的在身上,鬼主意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