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回到屋中,天已然都黑了,谷雨替她点起油灯。惊蛰见沈妙今日心情不好,也不敢留在屋里打扰她,拉着谷雨下去将门掩上,屋里就剩下沈妙一人。
她有些烦躁的梳着头发,胸中却似乎有一股无名怒火怎么也下不去。想着今日在宫里谢景行质问的话,不由得就越发烦闷委屈。她自己的事情,和谢景行有什么关系,谢景行还要插手她的人生不成?
可是这亲事走到现在,各方势力插入,加上一个谢景行,她倒是越来越身不由己了。
想着裴琅说的那些话,沈妙的唇边忍不住浮起一丝笑,只是笑容有些凄惨。女人哪里就不想嫁一个两情相悦的男人,白头偕老。只是前生看惯了世间沉浮,说到底她和傅修仪之间的所谓爱慕,都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而已。她也没有真正的体会过两情相悦是什么滋味。但是晓得,一旦爱了,心思就不是自己的。她不愿意再如同上一世,傻傻的将一生的幸福交给别人手上,现在就很好。一开始就管住自己的心,比放出自己的心再收回容易得多。
只是心中到底不怎么舒服。
她在灯下坐了片刻,其实也什么都没想,过了好一会儿,“噗”的一下吹灭了灯,爬到榻上睡了。
……
睿王府今日的风雪格外大。
一种护卫抖抖索索的站在风中,就连那只已经长得有些小壮实的白虎也被扔在了寝屋外罚站,今日的睿王也就是看谁都不顺眼,睿王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被罚了个遍,就连季羽书和高阳二人都被关进塔牢里面壁了。
塔牢是什么地方,关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而对付这些穷凶极恶之徒,酷刑也是必须的。作为墨羽军最残酷的一个地方,里头酷刑没有九九八十一种也有七七四十九种,好多性情坚毅的汉子去守塔牢,没几日就鬼哭狼嚎的出来,铁衣第一次进去的时候,出来也是在床上修整了许久,一个月都吃什么吐什么。
季羽书和高阳两个看着就细品嫩肉身娇肉贵的少爷,进了塔牢面壁……睿王府的侍卫们都暗暗的为这二人掬一把同情泪。
夜莺悄悄的捅了一下南旗的胳膊,问:“主子这是怎么了?谁惹了他啊?”
南旗“嘘”了一声,见寝屋里没什么动静才低声道:“沈五小姐被宫里赐婚,高公子和季少爷漏报了,主子才发火的。”
夜莺捂住自己的嘴,瞪大眼睛半晌才道:“高公子和季少爷真是好胆量,沈五小姐的消息也敢瞒。难怪要关进塔牢了。”说罢又看了一眼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白虎,同情道:“天可怜见的,平日里好吃好喝的养着,还以为和我们有什么不同,没想到一出事,大家还是一样被当做出气筒。”
火珑撩了一把长发,幽幽叹道:“冲冠一怒为红颜——呀。”
屋里,谢景行将写完的信纸交给铁衣,铁衣看了一眼,有些犹豫道:“主子,这头改变计划,陛下要是知道的话……”
谢景行看了他一眼,铁衣马上闭嘴不说话了。在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反对柱子的决定,现在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