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信不承认常在青没关系,因为常在青自始至终要的,便是外人的目光。罗雪雁一死,她就是沈信唯一的女人,就是沈夫人,这辈子便可衣食无忧。常在青才是最现实的人,她从不去追求那些缥缈的情意。
这是一个清醒又聪明的令人愤恨的女人。
若是没有意外,或许常在青会以一个受害者委屈的面目一直活下去,沈妙甚至还会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可是纸包不住火,在罗雪雁去世两年后,常在青在柳州的夫君和儿子找上门来。
没错,是常在青的夫君和儿子。一个赌鬼夫君和生了病的儿子。常在青早在许久就嫁人了,也许当时的确是两情相悦,可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常在青这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容忍一辈子泥盆里养牡丹?带了银子,抛夫弃子,寻了个由头就奔赴定京。
她的夫君打听了许久才打听到常在青如今在定京,成为了沈信的妾,带着儿子找上门来。世人大哗,常在青做的如何温柔典雅,可是连生病的儿子都能抛下,可见也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良善,并且谎话连篇,令人称恶。
常在青被带走了,可是沈信却成了定京城的笑话。给人养媳妇养了这么多年,不知道算不算戴了绿帽子?
沈妙闭了闭眼。
往事如过眼云烟,她一直提防着有一日会旧事重演,可是没想到还是晚了。常在青出现了,并且和前生一模一样,她又很快让罗雪雁对她起了亲近之心。
论起做戏,沈妙见过两个厉害的女人,一个是常在青,一个是楣夫人。只是楣夫人尚且还会有些洒脱狂妄的露出本性,而常在青却是因为太过小心翼翼,一点儿把柄都让人抓不到。
可是今生非前世,沈妙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常在青好过。这只棋子要如何用才能用得好,却还得好好筹谋一番。
正想着,却见屋中灯火一晃,突然有人在耳边道:“想什么?”
沈妙怔了一怔,下意识的身子往后仰去,差点摔倒,那人一把攥住她的手臂,一手扶着她的后背,将她扶好才收回手,站直身子。
灯火下他的脸英俊的不可思议,挂着熟悉的顽劣笑容,俯头瞧着她道:“这么出神,在想如何报答我?”
“你来干什么?”沈妙如今见了谢景行,连生气的情绪都懒得起了。不过心中却是起了一丝惊疑,她明明已经吩咐了莫擎在院子外增派人手,没想到谢景行到这里来还是如无人之境。他的身边人尚且如此厉害,见微知著,大凉的手段果然好生霸道。
谢景行挑唇一笑:“我来取我的衣裳。”
今日下午在明安公主那里,谢景行将自己的玄色大氅脱给了沈妙,替她解围。沈妙这才想起,却见谢景行瞧着地上,目光颇有深意。
沈妙下午回来的匆忙,后来又着急着去见常在青,换了衣裳就带着惊蛰谷雨出去,那玄色大氅便随手被扔在椅子上,却不知怎么的从椅子上滑落下去,此刻静静的躺在地上,皱巴巴的团成一团,一幅惨不忍睹的模样。
谢景行抱着胸,凉凉开口:“你可真不客气。”
大凉睿王的衣裳好歹也是金贵的,就这么随手一扔,比擦桌子的帕子还要不如,普天之下也只有沈妙敢了。沈妙果真没跟他客气:“殿下的大氅就在地上,多谢了。”连应付的话都懒得说。反正大凉皇室有银子,也不差这一件两件的大氅。想着想着沈妙又扫了一眼谢景行,这般的好相貌,却是日日都要换新衣裳的,也不知大凉如何养得起这尊败家子。国库里的银子都用来做衣裳了,莫非是这样才不去打仗,因为没有军饷?
谢景行瞧了一会儿沈妙,饶有兴致的开口:“你今日奇怪,莫名发脾气,火气这么大。”他挑眉道:“是为了府上的那位叫常在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