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有人小碎步跑上来,将床帐子打了起来,恭敬的说:“主子,您醒了!”
“啊!醒了,香儿呢!”顾七月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一睁眼就看见香儿在身边。
“香儿姐姐被王妃叫去了!”
“什么时候?”顾七月大惊失色,急忙从床上蹦了下来。
“刚刚。”
顾七月真想打自己两个耳光,自己还真是太嫩了,那么多的宫斗电视白看了,疏忽了女人争斗这个潜规则,找不到主子,都是拿你身边的近人出气的。
想到香儿可能遭到的毒手,顾七月匆匆忙忙的就往外跑去。
“主子,您这是要去哪里啊,您得先把鞋子穿上,衣服换了啊!”侍女在后面焦急的喊着。
对,自己真的是急懵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顾七月闭着眼睛深吸了几口气,然后迅速的洗漱一番,特意找了身北域族的骑装穿上,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在几个侍女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做了几个跆拳道的热身动作。
看来多学几样手艺,还是有好处的!顾七月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孤儿院里比她大四岁的邵一寒因为在外面受过别人的欺负,于是打工赚钱苦练跆拳道。
他告诉顾七月,孤儿院的孩子一旦到了社会,即使不自卑,不孤僻也会被强行贴上这么个标签。只要被贴上这个标签,那么无论你是愤怒还是忧伤,都不是别人的错,都是你自己过于敏感的错,于是对他们冷嘲热讽,另眼相看,这就是他们的将要面对的生存环境。
邵一寒一出孤儿院就深切感受到了这环境的严峻,他这个人从来不肯逆来顺受,他打工挣钱学跆拳道,如果有人背后对他说三道四他不管,只要谁敢当面说,你就试试?
顾七月其实和邵一寒的阴狠不同,虽然也是在孤儿院长大,但是这绝对不影响她的优秀乐观,她身上总带着一股劲儿,像一棵沐浴在阳光下的树,生机勃勃,她清楚的知道,越是不幸越要坚强。
可是邵一寒硬是以怕她自卑,将来受欺负为借口,强迫她跟着自己苦练跆拳道,一直给她陪练到四段才算罢休。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派上用场。
顾七月住的地方离华研所居处离得不远,她一路穿花度柳快步而来。
过来假山,刚上了九曲回桥,远远的就瞧见廊桥里有许多人,待走得近了,见华研居中坐在美人靠上,下首两侧站着绿痕,映雪,安雅,悠悠等姬妾,而香儿此时正哭哭啼啼的跪在华研的面前。
华研美艳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眼睛却锋利的冰刀一样,冒着寒气直射向香儿。亭子里面的其他人,无论是姬妾还是侍女此时都神情严谨,华研是什么样的手段,她们太清楚,只有稍有不慎,只怕小命不保!
华研非常爱耶律赫寒,即使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即使他对她不屑一顾,即使他这些年几乎不进自己的房间,即使他有众多的歌姬舞姬,妻妾成群,她仍然爱他,爱得愿意为他不顾一切!如痴似狂!
自从七年前,在六部巴图大人的竞选大典上,她第一次看见耶律赫寒,便毫不动摇的爱上了他,那俊冷的容貌,眉宇之间散发出自信的风采,让他看起来格外有魅力,又充满傲然的神气,让她怦然心跳。成亲这么多年,他从来淡漠疏离,她无怨无悔,只要守着他什么都值得了。
她爱耶律赫寒七年了,比其他女人更清楚他是个冷情冷心又不好捉摸的男人,要捉住他的心,绝不是承宠就能引起他的注意,于是她小心的计划着,一步一步的琢磨着,变成他不可能或缺的能干助手。
她将耶律赫寒的‘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尽管有时候手段极端一些,苛刻一些,可是所做的事,只是在尽一个妻子的责任,无论如何,她要想办法少让女人靠近耶律赫寒,她只是想好好爱他而已……
华研这个人极其精明,又有些耐性,她在细细观察着耶律赫寒,知道他在男女之情上看的极其淡漠,他这个人不太重视这些,对女人是没有长情的,无论曾经怎么宠爱的女人,都有放下的时候,到时候,都会仍由她搓扁捏圆!
她对府上的众侍妾是没有一点儿仁慈的,惹到她的,就让下面的人对这个人拳打脚踢,看不顺眼的就买到妓院里,甚至还有偷偷弄死的。
华研深知没有那个女人敢去耶律赫寒那里告状诉苦,耶律赫寒的心是冷漠的,高远的,永远无动于衷的!他浑身傲人的满不在乎让所有女人,包括贵为金枝玉叶的公主们也瞬间变得卑贱如土。
他从来不管家务事,而且最烦的就是听这些女人争斗的事情,他也从来没庇护过那个姬妾,所以华研便更加猖狂起来!
华研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碗,盖碗里碧绿的一泓新茶,茶香袅袅,正是今年新贡的碧螺春。太烫,华研轻轻吹了吹,又重新放下,漫不经心的对身边的婆子说道:“听说这个小蹄子平日里很是放肆,给本宫掌嘴!”
两个类似容嬷嬷一样的婆子,狰狞的笑着,走到香儿身边,一个抓住香儿的头发,迫使她将头扬起了,一个扬起手刚想打,香儿此时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嘤嘤哭泣,眼看那只手就要往香儿脸上抽去:“我让你这贱蹄子猖狂!”
“住手!”顾七月淡声一喝。
老婆子被惊得缩了缩手,抬头一看是顾七月,她的黑瞳里两道清冷目光正盯着自己举高的手腕,隐隐有种不可违逆的威仪,心里又更怯了怯,这一巴掌便再抽不下去。
华研见正主来了,她也在犯不着为难一个小丫头,对两个老婆子使了个眼色,两人退回到她的身后。
顾七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香儿,见她还算完好,显然还没吃过苦头,只是充满泪水的眼里满是无助和恐慌。她对全场视若无睹,只朝香儿缓声吩咐:“本宫站得累了,你去给本宫拿把椅子。”
此话一出,惊得所有人魂飞魄散,在这后院里,要知道如果没有华研的赐坐,在她面前,没有敢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