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坦的过了几日,今个一早,少卿一起来,却听到外边一阵嘈杂声,像是桓香和沉香的声音,昨儿知道了流毒无恙的消息,却是有些惫懒了,少卿没有立刻起身的打算,只是就这样仰面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养神,耳朵里却不停的传来外边小丫头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桓香姐,你说的可是真的?”这是沉香的声音。
“那还能有假,我家相公一直在城里走动,打探消息,这是我相公昨个亲口对我说的。”桓香这口中的相公自然就是东来了。
“如若是这样,你说咱们扬州城会不会,会不会出事啊。”小丫头有些害怕了。
“你莫乱说了,近个少爷心烦。”桓香这话音刚落,这房门却是突然大打开了,这门口站着的正是少卿,少卿一脸肃穆,看着这手里还端着脸盆正在门口候着的丫鬟,直接开口就对着桓香道,“叽叽喳喳的,到底是什么大事?”
“这,”桓香微微抬头瞄了少卿一眼,却是不敢说话。
“桓香,”少卿这却是开始指名道姓了起来,“你说。”
“少•••少爷,”桓香有些哆嗦,少卿皱了皱眉,桓香不像是个会胆小不敢和自己说话的人,除非,果不其然,少卿才想到这,就听到桓香说道,“如今扬州城都传遍了,如今大宋和辽国在澶州定下了盟约,我们,我们战败了。”
少卿听了,身子有些站不稳一般,却只是晃悠了一下,无事,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是,少卿赶忙问道,“澶州的军队呢?二哥呢?”
“下落•••下落不明。”桓香挣扎着却还是说出了这个消息。
下落不明,又是一个下落不明,少卿不知是气还是恼,一拳却生生的打在了门桩上,对着桓香低吼道,“把我将方记甲找来。”
语毕,桓香应和着,连忙匆匆的下去了,只留下竹香和沉香两个小丫鬟伺候着少卿洗漱,可整个早上,少卿却都像失了魂一般,面无神色。
等待着方记甲匆匆赶来,却是突然被附了身一般,精神了起来,问起了一连串的问题,“如今战况到底如何?二哥是战死还是在战俘里还是随军回来了?黑木令牌到底查得如何?凌家庄那边情况如何?”
方记甲许是被少卿的一大串的问题问得有些懵了一般,醒了醒神,才拱手回答道,“盟约之事是真的,二少爷那边还没有确切消息,关于黑木令牌的事,正要来报,今早在城外破庙里寻到个破落乞丐,人是神神叨叨的,可是看了黑木令牌的画像,却是说了些奇怪的话,如今人已经带来了,人在大堂,正等着少爷您去,至于凌家庄,”说道这方记甲却是犹豫了片刻,才禀报道,“今早收到线报,凌家庄的大小姐凌霜霜溺水而死。”
少卿只是沉默了一会,心里自然无心管这什么凌家大小姐的生死,倒是听到了这知晓黑木令牌的事,莫小看了这令牌,当日自己问二哥如何有这么大能力能够彻查这个彻查那个,背后到底有怎样的帮手,二哥只单单将这个令牌塞给了自己,可惜当日没机会细问,如今只要知晓了这令牌的用处,这查一个二哥的下落还有流毒的情况岂不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不知道是否现在就将那老乞丐带上来?”方记甲请示道。
“罢了,”少卿理了理长衫,眼睛一眯,却是说道,“我亲自去大堂会会他。”
这才出了藏香阁,却看到这酒庄里的曹掌柜就迎面而来了,还未等少卿开口,却是喋喋不休的念叨了起来。
“三少爷,你好些日子没来酒庄了,这酒庄的生意愈发的不好了,你若是不做些个主意,这董家的百年基业却是要毁于一旦了啊。”
“三少爷,如今个兵荒马乱的,这酒庄里的伙计走的走,逃的逃,酒庄已经是禁不起折腾了啊。”
“三少爷,如今老爷病了,大少爷也不管这酒庄的事了,这府里能说一句话,做个主的人可就只有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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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就快到了大堂,这曹掌柜却是不依不挠了就这样跟在少卿的侧面说了一路。
“三少爷,您倒是给个准话啊。”曹掌柜这是手一摆,一叉腰,是要少卿给个主意了。
“方记甲,”少卿看都不看这曹掌柜一眼,而是唤起了方记甲这人。
“小的在。”方记甲一拱手,等着少卿的接下来的命令。
少卿依旧是看也不看这两人,而是直接说道,“日后你就不必替我跑腿了,有东来就好,”这时才头一偏,看着方记甲,说道,“你不是正是随你父亲来扬州做生意的吗?如今我便给个生意做,从今个起,你全权协助曹掌柜掌管酒庄的生意,若不是什么大事,你就不不必来禀报了。”说完却就是阔步走进了大堂,只剩下瞠目结舌的曹掌柜和一脸惊愕方记甲,自己的确是随父亲来扬州做生意没错,可是那是私盐生意啊,哪里能和这董家名扬天下的酒庄生意相提并论。曹掌柜更是诧异,这三少爷也是太草率了,如何就这样将董家的祖业交给一个小跟班了。
“少爷。”只有桓香回过神来,紧紧的跟在少卿身后,鼓了勇气,还是开口问道,“少爷这样莫不是太随便了?”
“随便?”少卿笑了笑,说道,“我看人是不会看错的,乱世做生意讲的就是胆识,方记甲连私盐生意都敢做,还会怕什么?”说罢,却是一摆手,示意桓香等在这大堂门外便好,接着就是独自一人,又摸了摸揣在腰间的黑木令牌,进了这大堂里。
大堂里,没有其他人,到只有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乞丐,张扬的坐在这太师椅上,盘着腿坐着,手里还抓着只肥腻的鸡腿在大啃大嚼着,这吃鸡腿的模样,活活像十天半月没吃饭一般,看到少卿来了,只是斜眼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却又是开始肆无忌惮的大嚼着这口里的鸡腿,油光满面,令人好不生厌。
少卿却是管不了这么多了,如今自己是有求于人,只能忍着些气,礼让的一拱手,“此次冒然邀前辈前来还是有事相求,还请前辈成全。”
“哼,”这老乞丐只是用鼻孔回了个不屑的冷哼,又使劲的咬了口鸡腿,说道,“你们点头哈腰的模样,我不知道见过多少回了,这种嘴脸啊,对我没用,没用。”说罢,还将鸡腿往这上好的楠木桌上一扔,又伸了个懒腰。
少卿心下倒是不反感,这老乞丐,倒不是个寻常人的模样,反而也像这老乞丐一般,盘腿坐在了椅子上,嘻嘻笑着对这老乞丐说道,“前辈说得是,我也不喜欢这样。”
“诶,我说你这小子,”这老乞丐倒还是个爆脾气,看着少卿学着自己的模样,反而不高兴了,伸出黑乎乎的油手拉扯着少卿的袖子,说道,“你给我下去下去,我老头最烦别人学我了。”
“偏不。”少卿倒也较上劲了,嘴一扬,得意的说道,“除非,老头你告诉我这黑木令牌的事。”说着,就从这怀里掏出了那黑木令牌。
“诶,”这乞丐突然也是来了精神,伸手就要夺这黑木令牌,却是被少卿一闪身,捕了个空,却还是指着那令牌说道,“你小子,这是从拿偷来的?”
“你若告诉我这令牌,我便告诉你。”少卿和这老乞丐是打起了游击战。
“哼哼,”老乞丐却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你小子是坑我呢吧,你这令牌定然是假的,是假的,”说罢还拖长了声音,“这一副鸳鸯令牌早就不知所踪了,怎会轻易在你手上。”
“你果然知道这令牌的事。”少卿抓住了鸳鸯令牌的几个字,听得清清楚楚,看来方记甲这回还真是找对人了,这知道这令牌是鸳鸯令牌的人本就不多,这老乞丐口口声声说着早就不见了,可见,想到这,少卿却心生一计,只是激将的说道,“我看你才是坑我的,你不过是个破庙里的老乞丐,哪里会知道什么鸳鸯令牌这等事物,坑我的,坑我的。”说罢,还真的摆摆手,表示十分的不相信。
“屁话,”这招果然管用,这老乞丐本就是个火爆脾气,这一下,却是生生的激怒了他,只听这老乞丐吼道,“我坑你?我土行深堂堂西毒教长老会坑你这么个小娃娃?”说罢,还双臂一抱,还往这大堂上的波斯地毯上生生的吐了口浓痰。
“不可能,”这门外突然响起了方记甲的声音,原来这方记甲早早的也跟了上来,只是在门外候着,听着动静,如今听着老乞丐自报家门,却是下意识的喊了出来,看着少卿转头看自己,才连忙拱手回到,“小的早收到线报,这西毒教的土长老土行深早先就因为触犯教规,被处死了,新任长老都已经上任了。”
西毒教?长老?已经被处死?少卿扫视了一眼眼前这个堵着气的老乞丐,如今这事情,倒是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