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非在和安子兮分开的几年里,千百次地幻想过如果有一天他可以再有机会,告诉她一句自己只有她,她会是什么反应?
会开心,会嘲讽,会谅解,还是会冷漠?
今日如愿以偿终于发生说了出口。
他的安子兮,如此通透豁达地对他说“谢谢“。
男人琥珀色的双瞳明亮异常,深处是翻腾的岩浆。
他想触碰眼前的人。
他想紧紧地拥抱她。
想再也不要和她分开。
在上一次见面的车里,女人已经彻底明确地告诉过他,她已放下,她不再在意。
这一次的她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地望着别处,并对他重若千斤的心事表示毫不相干的豁达冷静。
心脏除了熟悉的流窜的疼痛让他颤抖,还是有缠绵的无尽的柔软情意。
“那时,”他慢慢陷入回忆,是四年前的某一个日子,“带着那个女生和你说出那样的话,我马上后悔了…不管你信不信,那个人是家里生意伙伴的女儿,我也只认识了一周。我没有收到任何通知她要转到我们学校…还说成是我的女朋友。安子兮,我怎么可能,“
似乎怕解释下去对方会厌恶,穆非收回提及外人的话,仔细地注视眼前的人儿,清越的声音也变得缱绻,
“安子兮,我一直在等你。”
——等你像以前的每一次,在争吵以后还是主动和我相拥。
“离期末考只有一周,我以为,你又在实验室不出来了所以没有敢去找你,”
“时间真的太仓促,学期一完就是寒假,学校一下子全都空了。”
似是终于又一次记起某种深切又令人害怕的时光,那时的他完全没有料想到感情可以说断就断,一直爱着自己的人可以转身离开。
男人声线颤巍,并且有些混乱,“我,我每天都保持开机…睡觉也不敢调静音。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每年过春节,家里的事务都要求我亲自做…我知道忙碌不是理由…但是,我等不到你。我一直尝试着联系你的。”
可你的电话关机了。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机械的声音。
让人觉得那样的可怕。
给你很认真地发信息,从来都没试过打这么多的字。
一开始两天一条,后来…每天都有。
再后来,每天,每个小时,我都不停不停地找你。
你…都看见了么?
原本的等待变成了煎熬。
原本的矜持被煎熬粉碎。
穆非过了十八岁,独子独孙的他变成了穆家每年的春节的重中之重。
传统的穆家家族一到年关,祭祀神佛、上香先祖、除旧布新、开年祭奠等等礼节习俗繁琐又冗长,完完整整遵循着老祖宗流传下来的风俗习惯。更别说之后还有没完没了的招待前来拜年的亲友,一忙能忙到十五元宵节。
他从小见惯祖父辈年年都是如此,轮到自己时,习以为常。
在一起的叁年时间里,他竟从不觉得有问题,认为安子兮一定会懂事会理解。
可明明才二十岁的女孩子,青春活泼,出尝情滋味。那时的安子兮怎么都理解不了,为什么一到这么重要的日子,自己反而更加找不到自己的男友。
她卑微地在假期里每日每日地等待过,愤慨过,失落过。
她只是希望能出来见他一面,不用再像在大学里时避避躲躲。
可以问候一下他今天过得怎么样,可以和他出去随便走走。
甚至不需强求,多打打电话也好啊。
如此孤单的叁年春节。
父母在海外工作,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沙发蒙着毯子看春晚。
有时看着看着笑了,有时笑着笑着,又哭了。
所以,这到底,是谁的疼谁的痛?
在医院住院楼的露台上,清风吹散了夏日的炎热。
安子兮走近露台的围栏,眺望远方。
她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一句话。
纤细有致的身体已不是当年的青涩果子,而是静若空兰,优美娴雅。
身后的穆非望着这抹身影,梦中所求已在眼前。
沉寂许久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跳跃,死寂的血液再次奔流在自己的血管里。
他一点都不在意女人有无回响,似乎这样的相处已经是他所有所求。
只是过去一次次找不到她的那段时间已成为生命里的深切恐惧和阴影,让他说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后来再开学时,你的电话号码已经注销。我想找你,怎么都找不到。”
那段时间的梦魇将他牢牢困住,缱绻之语散去,只留无尽的低沉,“对不起。我怎么,连你在哪里都不知道…”
是长久的停顿。
那个时候的自己,里芯已经坏了,像死了一样。
男人默默地吐息了好几次,眼角发红,让他看起来像是白玉上沾染了牡丹的一丝红。
平息许久,才让自己要说的话慢慢地表达出来,缓而坚定:
“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绝对不是为自己逃脱什么,也不想让你有一点勉强。我只是想告诉你,”
他终于将憋在心底无数日夜的话说了出口,“安子兮,我会一直一直等,等你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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