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多。
天空是墨般的漆黑,翻滚压抑的乌云似被这漆黑吞食了,气温凉得有些刺入皮肤,只有山边某处亮着几许灯光。
车队停在了一处私人宅院。
院内平时不停车,所有车辆除非接送需要暂时停靠,都是开往楼下的大车库。此时却有一台白色的梅赛德斯静静地停在角落处。
连宅内的保镖和安保都不管这乱停车,那么的不起眼。
司机把车停稳,片刻不停地下车小跑,准备给车另一侧后座的大老板开门。
脚步还没站稳呢那门却自己开了,是老板自己动手开门下了车。
他刚想鞠躬道歉自己的失职,可老板看都没看他一眼,也没看其他任何人——这回连迎接的管家都忽略了,直直一人往主宅走去。
眼里似乎只有宅子里那点晕染出来的昏黄的光。
这和主人平日的作风太不像了,但做司机的他只是低头垂眸,什么反应都没有。
到家了。
比从前更漫长的旅程终于结束。
智能锁识别,厚重的大门打开。
梁易身高腿长,修养自成,走的快的时候仍是风度翩翩的模样。大门缓缓打开,视线慢慢显示着屋内熟悉的摆设,他脚步却一下子慢了下来。
家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偌大的空间里只那一处亮着,其他的地方都像被涂上模糊的影。
身材纤细的女人穿着一条黑色羊绒长裙,背着光。
温暖的光源和布料轻轻地紧贴她优美的曲线,颈脖肩膀弧度完美。腰细得盈盈一握,凹陷进去那一抹是他平日极喜爱的地方。乌黑的发不像平常那样扎起,而是散落下来铺满她的背。
他的女人。
他动了动尾指上属于她的那枚戒指,心脏处又传来那种陌生的悸动。
没有断过的想念。
男人雍雅俊美,唇角弯了一下。
身形微顿固定目标后,缓步走向了她。
女人听见身后的声响,微微直起了身子转过身来。
她手中拿着一个细长嘴的花壶,刚刚正在给屋里的一棵绿植浇水。
长长的睫毛在灯下透出一片阴影,是昏黄的光线遮掩了她眼里的神情。
她静静看着他走向她。
梁易的唇角更弯了些,平日冷漠疏远的眉眼一旦透出少许温柔,便像那罂粟花般让人着迷。
他一步步地走着,靠向他的安子兮。
越来越近。
就在离她一臂远的时候,女人向后退了一步。
弯起的嘴角弧度变小,男人周身的气质忽地凝结起来。
他眼睛紧紧追住她,又朝她迈一步。
安子兮又向后退了一步,将将要碰上花架。
这下梁易的唇线完全压平,深色的眸子平静地漆黑着,身上气势重得让人心神生畏。
如若放在公司,一群千万年薪、资历丰厚的高管们都要怕得瑟瑟发抖。
他没有因为女人的退后而停止脚步,径直走到她的跟前,直到高大的身影沉沉压向她,直到他充满麝香的味道能将她重重包围。
男人低头垂眸凝视,脸还是那张脸,每分每寸地长在他的审美上,靠近了才看清微微苍白的脸色和眼底淡淡的青色。
瘦了。
安子兮垂下眼,没有看他。
所以他慢慢抬手伸向她精致的小脸,手腕上的百万名表和尾指简洁的戒指露了出来,在头顶那盏壁灯下闪烁隐隐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