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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赦转头一看老太太真晕了, 本愣在那里,心道这下完了。
  在亲娘屋子里大吼半日把亲娘气晕,这一个不好不孝的罪名儿扣下来, 他可立不住脚!
  哪知邢氏飞来一声,把罪名扣在王氏头上!
  是以贾赦忽听见邢夫人这一声,如得甘露一般浑身充满了劲儿, 奔到老太太榻前哭道:“娘!都是儿子不好!”
  “儿子不该为了兄弟想要东西就生气, 委屈都是受尽了的, 就再来些也没什么, 只是不该让二弟妹说出分家两个字来, 把您气得这样!我的娘啊……”
  邢夫人也不甘落后, 跑到贾母身边跪下掩面大哭, 才刚大喊那一声已经把她浑身气力用光,只嘟嘟囔囔哭道:“这是怎么了,才来就听见二太太说分家。”
  “哎呦,我们把正院让出来住马棚子后头的都想着孝顺老太太, 从来不提分家, 怎么偏是被老太太偏心的说要分家呦,老太太的一片心,真是白费了……”
  邢夫人边哭边偷眼看贾赦, 见贾赦难得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邢夫人就哭得更卖力了。
  贾赦邢夫人两口子围着贾母哭, 鸳鸯看贾母昏迷不起,又是忙着叫太医, 又是命老嬷嬷来掐人中, 又是护着贾母不让大老爷大太太近身冒犯, 恨不得一个身子掰成两个使。
  王夫人在那里站着欲要过去贾母身边, 听见贾赦两口子的哭喊,那迈出去的步又硬生生收了回来。
  她再看看满屋子的人都盯着她看,欲要往外头走,外头也都是人。
  况且“分家”二字确确实实是她口中说出,屋里这么多丫头婆子都听见了,她若要跑,岂不是坐实了把老太太气晕的罪名!
  王夫人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在原地站了半日,只好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身边的丫头忙大喊道:“太太!太太!”
  做了九十九步就不怕再做一步。
  邢夫人才刚还得了贾赦的鼓励,这回看见王夫人晕了,站起来吃惊道:“二太太!你就是心虚也不必这样害怕!”
  “老太太还没……还不知道怎么,你就先晕了,这,这我们真是想替你遮掩,都没法儿遮掩了。”
  王夫人躺在地上这个悔呦。
  她这一晕,这屋里不是大房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既已晕倒就不能再起来,不然贾赦两口子嘴里还不知会说出什么来。
  左右她还有元春,元春在宫里做贤妃娘娘,家里全倚仗娘娘才这么风光。
  他们就是再作,还能不顾着府里大局?现在晕了早早回房去,再从长计议也好。
  王夫人如此这般安慰了她自己一通,就安心躺在地上装晕不起来。
  邢夫人说完两句王夫人,又转回来继续哭贾母,用眼神儿问贾赦怎么办。
  贾赦看着躺在那儿被掐人中的老母,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
  可事已至此,贾赦活了五十年,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息事宁人,趁着拿住了二房的把柄,就算不能分家正名,也得狠狠从二房身上撕下一块肉。
  于是贾赦用眼神命邢夫人继续哭诉,他则冲着气喘吁吁跑进来的贾政怒道:“老二,你家的好太太王氏在老太太跟前儿说分家,把老太太气得昏倒,你怎么说!”
  贾政听了彩云的话是贾赦气倒老太太,本是憋了一肚子惊慌怒气来此,现下见了贾赦,贾赦又说是王氏之过,便不肯相信贾赦。
  他环视屋内,见王夫人在那里晕着,一时也来不及管,只两步上前问鸳鸯道:“鸳鸯,老太太究竟是因何昏厥?”
  鸳鸯看平素孝顺的二老爷进来,并不是先忙着关心贾母的身子如何,而是寻根究底问是谁的过错,心中对二老爷的印象大打折扣。
  她平素站在老太太身边,站得高,对府里这些事看得透彻,知道大房二房早晚会起矛盾。
  若是老太太现在醒着,老太太要如何处置,全凭老太太说话,她只听命做事,在旁劝解就好。
  但现在老太太生死不知,犹未醒来,鸳鸯护好老太太已是不易,若再偏帮了谁,只怕她自身都难保,更别说等老太太醒了。
  是以鸳鸯只实话和贾政说道:“二老爷,二太太说要分家,老太太才晕的。”
  她说完又跪求贾赦贾政道:“二位老爷现下若有空,请帮着老太太看看太医到哪儿了。”
  “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老太太明年就七十古稀,这么大年纪,怎么遭得住罪?”
  趁着贾政愣怔的当口,贾赦已两步出门吩咐他心腹小厮再去接太医来,又命拿春凳,赶紧把王氏这不孝的儿媳先抬回去,等老太太醒了再处置。
  没成家的爷们还小,先不要闹得满城风雨满府皆知,不必过来,只命贾琏和王熙凤快些过来服侍。
  要说贾府平日是贾政王夫人两口子管家,这些下人见二房有势,暗地里卖好儿投诚的也多了。
  可今次一来是老太太身体有恙的大事,二来大老爷刚发了威还把屎盆子扣到二房头上,众人心里畏惧,三来王夫人娘家王总督已卸任,并没实权,比以往之威势减了不少。
  是以满府的下人竟真都暂听了贾赦的吩咐去做事。
  贾政一句话也插不进嘴儿,满心慌乱,看抬王夫人的春凳来了,想要跟着王夫人暂且回房,问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再想对策。
  谁知他才迈出脚,就被贾赦拉住后脖领子拽住,大声质问道:“你一大早上来找我,我都告诉你荫监要给琮儿,怎么你回去又唆使王氏来气老太太?”
  “王氏说要分家,是不是你的意思?别告诉我你一点儿也不知道!”
  贾政看着贾赦满面怒火,心下一沉,知道此事是必不能善了了。
  今日沐休,又时近中秋,贾琏又被贾珍邀去宁府玩乐。
  恰是尤老娘又带着尤二姐尤三姐来了宁府,贾琏虽摸不着,却不碍着他眼里发馋心中歪想。
  尤二姐年已十八,正处于女子最好的年华。她被贾珍得手两年,又常和贾蓉调笑,养得风情万种,一颦一笑都十分勾人。
  再看比尤二姐小两岁的妹妹尤三姐,容貌生得比尤二姐还好,更显得娇俏,一双眼睛斜眯着看人,一眼就把贾琏看得骨头酥软。
  贾琏拜会了尤氏就和尤二姐尤三姐分开,再见不着她们姐妹俩。
  他心里发馋,又够不着,上了席逮着空儿就悄声问贾蓉道:“你三姨娘……”
  贾蓉一听就只贾琏意思,他把眼往贾珍那里看了一眼,心里发恨口中油滑,悄声笑道:“还差着点儿。”
  这便是贾珍还没得手的意思。
  贾琏心里有了数,只得深叹这两个尤物不是自家小姨子,若不然能和她两个春风一度,得有多少趣味。
  兄弟家的小姨子够不着,自家的丫头倒是能想想。
  也不知道凤丫头哪儿弄来的茜桃儿,容貌虽比不得尤二姐尤三姐,可那味儿却差不了多少,还更青涩些,不像尤二姐尤三姐是被人弄惯了的。
  就是凤哥儿看他看得紧,茜桃儿也对他避嫌不敢近前伺候,他都回来快半年了还没沾着茜桃儿的身。
  总得想个法子哄得凤丫头高兴,把茜桃儿给了他才好。
  贾琏回味着尤二姐尤三姐,又想着家里没得手的丫头,不由有些躁,忙喝了口酒掩饰。
  贾蓉只当贾琏是眼馋他两个姨儿,心里暗笑,想着得找个机会让二叔得手,不能让那老头子一个人受用。
  那老头子从前占了他老婆,他是做儿子的,现下奈何不得,给他也添点儿窝囊气,顺手的事儿。
  贾蓉一时想到秦氏八个月的身孕和他未出世的孩子,一时又想到从前府里的风言风语,再想到这些年他老子对他的非打即骂,心中又是恨极,只好喝酒掩饰。
  贾珍一心都在一会儿散了席面往尤二姐那里去,又想着尤三姐能不能得手,没在意他兄弟儿子的异样。
  贾琏和贾蓉两个眉来眼去,用眼神说了半日话,得了贾蓉帮他的意思,心中一喜,和贾蓉碰了个满杯。
  他酒才饮到喉咙口还未咽,两个小厮就慌张闯进来要回话。
  贾琏觊觎兄弟家的小姨子本就心虚,吃了这一吓,那酒就呛进了气管里,惹得他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贾珍最是奢横脾气,当家做主这几年更是无人敢忤逆他。
  见了这两个小厮慌里慌张这样没规矩,贾珍拍桌起身怒道:“怎么回事!”
  那两个小厮在地下浑身乱战,乍着胆子回道:“回……回珍大爷的话,我们府里二太太说要分家,把老太太给气晕了,现在我们大老爷急着找琏二爷回去侍候呐!”
  贾琏好容易止了咳嗽正喝水润喉,听了这话一愣神,又呛得一阵咳嗽。
  又是荣府要分家,又是老太太晕倒了,不管分家的事是真是假,贾赦虽没叫他,贾珍是做族长的,这时候既然知道,就是半死了也得过去看看。
  他忙命停了戏乐,来不及多说就慌忙往西府赶,走到一半又让人赶紧去知会尤氏。
  等贾珍几个到的时候,太医已给贾母诊完了脉,说贾母这是怒火攻心,一时痰迷了心窍,要给贾母施针。
  贾珍一进得门,看见是贾赦主事,贾政虽然也在,却只站在那里不做声,心里对王夫人说要分家气倒贾母这事信了几分。
  再说相比于二老爷,他平日更和大老爷投缘些,虽说荣府的事再怎么闹也关系不到宁府,不过自家亲近的人占了上风儿,贾珍还是颇为高兴。
  他们几个行了礼,看太医正在老太太屋里施针,便先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贾赦一抚须,哀痛的叹道:“不过是为了我名下荫监的名额,我本打算给琮儿,王氏非要给宝玉,让你们二叔问了我还不够,非要来这里逼老太太拿主意。”
  “我一时没忍住,训斥了王氏两句,她就要说分家,把老太太气得这样。哎,都是我做兄长的没多忍让的缘故。”
  贾珍贾琏贾蓉心里明知不止是“训斥了两句”这么简单,可看贾赦已掌控了大局,便都附和安慰贾赦。
  贾政独个站在那,更觉尴尬,虽没人到他面前说他的不是,他却觉得站不住脚,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贾府老太君晕倒,下人着急忙慌的请太医的事儿也没避着人,很快闹得人尽皆知。
  圣上早在宁荣二府布下眼线,盯着两府一举一动。
  他听得荣府兄弟相争气晕老母,心中一喜,心下立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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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夫人: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老爷您看我今天哭得咋样?
  话说贾府真是一家子亲戚闹出好几个帮派,父子母子兄弟叔侄皆有嫌隙,啧啧啧啧啧啧(嫌弃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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